“所以你们屠杀马金城全家上下二十口人,最后只因为年纪小,放了马桐笙这一个活口?”
“是啊……谁知道,血观音居然连她都不放过……这就是当年的所有经过……”
师重云断断续续地抽着烟,含糊不清道:“现在,带着师暖离开……趁着这里还安全……”
“没必要。”
出乎意料,简易半晌没说话,却突然摆了摆手,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嘿嘿嘿……真的没有必要。”
“你……你反悔了?”师重云手抖了一下,烟杆啪嗒一下摔在地上,裂成了两段,他惊惶道:“你不是说会——”
“对,我是这么说的,不过不好意思,刚才听完你的话,我突然觉得……”简易咂了咂嘴,“不行。”
“不,不能……我的东西你要什么都给你,务必,务必带师暖走!若是师家香火断绝……我也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师重云的语气接近恳求……因为山上的火焰并没有停止燃烧,反而愈演愈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师定海此时是死是活,还不知如何分晓。
如果简易拒绝他的请求,那么师家的绝后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这个迷信的老人几乎要昏过去,却终究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
在二十年前开始,激动就已经被他彻底摒弃了。
但现在,他却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一位上天派下的杀伐之神要置他于死地,他能有什么办法?想逃出去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冰冷的地板像泥潭一样死死地撕扯住他的腿脚,让他的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不,不不不,你误会了,不是我拒绝你……”
门外大雨滂沱,简易轻轻摇了摇头,白皙的脸上诡异的笑容越发浓郁:“拒绝你的是师暖啊。”
“她?”
师重云愣神,抬手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脸上愕然分明,磕巴道:“她,她和你说过这件事?”
“没有,但是我想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师重云,我当然知道……你让我带走她大抵就是怕她遭血观音毒手……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说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你想嘛,血观音怎么会害她呢?”
简易从地上拾起两节断裂的烟管,塞回师重云手里,他盯着眼前这个满目惊骇的老人,一字一顿道:“她们分明是一个人啊。”
刺眼的雷电划破山顶的隘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雨滴飞溅,打在师重云苍老的脸上,顺着鼻翼滑落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漂亮的昙花。
老人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瘫坐在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听起来却毫无逻辑,如同圣伊丽莎白精神病院里随便一个病患的疯言疯语,只是为了吐字而吐字,说出来的话毫无意义可言。
“啊?”
赵子超更是彻底傻眼,他想不到那个看起来毫无城府的女孩居然真的做下了此前他们完全没有头绪的两起杀人案……更想不到,她居然还藏在这里。
“出来吧师暖,没必要藏下去了,你根本没跟着师定海回大祭现场,他也没和我交代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