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与他同行的太子手指头溜缝,有意对外泄露他的行踪。
再加上暗中不知得了太子殿下的什么保证,那些人哪怕是有了包天的胆儿,也绝对不敢如此行事。
他的好二哥苦心积虑,就是想趁着在外的时候要了他的性命。
彻底绝了后患。
可谁能想到,在那种绝境之下,他竟能有逃脱生天侥幸捡回小命的运气呢?
张堰想及不久前发生的事儿眼中多了些许暗色,咬牙说:“此事蹊跷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皇上肯定也察觉到了什么,只要三爷平安回到汴京,咱们再设法向皇上进言,请求皇上严查此事,那……”
“不可能的。”
宣于渊自嘲轻笑,慢悠悠道:“这事儿不用咱们说,老爷子的心里也门儿清,老爷子至今不见有所动作,你以为是为什么?”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能动。
只是为了所谓的大局,不能动。
宣于渊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嘲色愈浓。
“如今二哥声势正旺,我还背了个拖后腿的恶名,两厢对比差距过大,父皇根本就不可能清查。”
“而我若是赶在这时候回去,就成了给二哥衬托的绿叶,我的无能正好能用来渲染他的能干,这样的蠢事儿我可不做。”
“你且自己回去就是,等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
宣于渊的话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张堰咬唇迟疑半晌,只能是垂首道:“那三爷自己多保重。”
宣于渊摆了摆手,淡淡说:“去吧。”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张堰,有气无力地啧了一声又说:“姨母虽是暗中遣你来此寻我,可父皇定然也知道。”
“你回去后他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差点死了一回,又怕又怨,折了心气想在荒野山村荒废余生。”
张堰脊背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回头:“这么说的话,那皇上岂不是……”
“他大约是要怒的,可那又如何?”
“世间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呢,好处名声都让一人包揽了,其余人只能要生要死?”
“总该让老爷子也知道,有人生来就是受不得委屈的,有些功过也不是轻易就能折去的。”
“而我就是这样的人。”
时辰还早,把张堰打发走宣于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在床上扑腾了几下,索性扒拉着手里的拐走了出去。
不大的院子里拉了根绳,上边昨日都还是空的。
可今日上头就多了件黑漆漆的衣裳。
这衣裳虽是晾在绳上的,可一看就知道大得很。
根本就不是这家里的人能穿得下的。
宣于渊眯着眼盯着看了半晌,确定这是一件男人的衣裳,眉心慢慢地就拧出了一座小山。
这家里老小幼三人,哪儿有可穿男子衣裳的人?
而且一看到这满眼的黑,他的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一张黑黢黢的脸。
这难不成是薛强的?
可薛强的衣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把这玩意儿扔出去会被发现吗?
宣于渊杵在原地天人交战的时候,玉青时也揉着酸疼的腰走了出来。
她看到宣于渊仿佛隐隐透着黑气的背影,眼里闪过一缕茫然。
“大清早的你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宣于渊扯着嘴角挤出个笑,指了指绳子上挂着的衣裳,微笑道:“这衣裳是你的?”
玉青时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
“元宝的?”
宣于渊问得一本正经,玉青时看他的眼神却瞬间变了个味儿,仿若是看一个傻子。
“元宝过十年或许能穿得上。”
宣于渊狠狠咬牙,呵了一声杵着拐气势汹汹地要往回走。
玉青时奇怪地嘿了一声,抓着衣裳试了试感觉都干了,不等多想就说:“你不看看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