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映红嗖地把钱抢过来,蹬蹬两个大步走到梳妆镜前,无比认真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连声说道:“有吗有吗?真那么难看啊?我觉得还可以啊,也不是真难看……”
关注点不应该在这钱是哪儿来的上面吗?
唉,这个神经粗大的虎老娘们儿啊,我也是彻底服气了。
兄弟俩面面相觑,苦笑不已。
老夏进门的时候,两个熟食两盘热菜已经端上桌了。
“二狗子回来了啊,哟,你妈这是为了欢迎你回家,狠狠出了次血吗?做这么多好吃的。”老夏也挺贫,手都不洗就去抓酱牛肉。
被梁映红一巴掌扇到手背上,“我都烦死你了,不洗手就吃,逼老娘把你这狗爪子剁下来是吧?”
老夏秒怂,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去脸盆架子前洗手了。
兄弟俩又笑了起来,当爹的怕老婆怕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
当然,老夏绝不承认他怕老婆,用他的话说,这叫尊重。
夏晨拧开一瓶二锅头,给老夏倒了一杯,笑眯眯问道:“班儿上得可还顺利?”
老夏笑纳了儿砸的孝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满意足道:“单位上缺人缺得厉害,这些年来下海经商的人太多了,见早些年下海的同事们都挣到钱了,大家的眼珠子都红了起来,一窝蜂地往海里去。
我这次提出回来上班,领导差点美出鼻涕泡来,说局里就差我这种要经验有经验,要水平有水平,又年富力强的干部来带领年轻人干事创业啦,举双手欢迎我重回局里工作,让人事科立马给我办理了复工手续。”
夏晨也笑了起来,夹了个鸡腿给老爸,又问道:“那您还适应不?”
摸摸油光锃亮的头发,老夏感慨道:“咋叫适应咋叫不适应呢?我感觉吧,上了一天班,业务上没问题,问题是没业务,这突然清闲下来了,多少有那么点儿不习惯。”
夏晨理解老爸的感受,经营一个厂子一天到晚多少事儿得操心啊,在文旅局上班却闲在得很。
这年头儿,京城的旅游热还没达到后世那种恐怖程度。
为嘛呢?
老百姓手头上不富裕,大多数家庭才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哪有那个闲钱出来旅游?
景点的开发也非常之少,多以维护、修缮为主。
不过嘛,这好像是老爸的一个机会。
夏晨在心里画了一笔,已经挽救了老爸的性命,下一步就要好好规划一下他的升迁之路了。
官二代的梦想似乎并不太遥远。
“慢慢来吧,总得有个适应过程不是?”夏晨开解了老夏一句,又把另一只鸡腿放进了后妈碗中。
梁映红扭头儿就把鸡腿退货了,“你吃,老娘啃个鸡爪子就成。”
夏晨哭笑不得。
夏阳咋呼道:“没您这么偏心的啊,您打小就光疼我哥!”
“废话!你是亲的他是后的,老娘不偏疼他一点,被街坊邻居们指着脊梁骨说老娘虐待继子好听啊?”
能把这强大的理由如此坦诚直白地说出来爷儿仨也是服气了。
夏阳顿时不吱声了,委屈巴巴地跟亲哥抢起鸡腿来。
夏晨对弟弟就俩字儿:惯着!
别说吃个鸡腿了,只要夏阳敢说,哥,我要吃你的腿!
夏晨就敢打折他的腿……
瞧,这是多么团结友爱的一家人啊。
梁映红看看老夏,又望望俩大儿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子身体好好的,工作顺顺利利的,俩儿砸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这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儿砸今天给了老娘200块钱。”梁映红翘着二郎腿,滋溜一口酒,笑嘻嘻跟老夏炫耀。
得意的样子跟座山雕似的。
老夏愣住了,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钱啊?还有,你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夏阳也咋呼道:“哥你找到工作了啊?”
端起酒杯单独敬后妈一杯,喝完后夏晨说道:“找到工作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那200块钱是我挣的,放心,绝对干净,老梁你可劲儿花就成。”
啪!
梁映红给了夏晨一巴掌,扯着嗓子说道:“狗东西,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喊谁老梁呢?”
夏晨作委屈巴巴状:“老夏,她打你儿子!”
老夏立马接招,“要不,我也打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