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旌忠巷来找陈?,李氏担心是东窗事发,心里忐忑不安,催陈?去探探口风。
“好啊。那我去了,晚点回来。”陈?道。旌忠巷那边人多,去了少不得给叔伯们请安。
“不妨事。”李氏道。
当即,陈?就跟着旌忠巷的小厮,去了旌忠巷。
陈二没有什么事,是老太爷找陈?。
老太爷对陈?道:“以后搬到松鹤堂念书,也给我这个老头儿做个伴。你的笔墨和衣食,归我们管,告诉你嫂子一声。”
陈?微愣。
这么简单粗暴,让他搬到旌忠巷来?
不过,君权父权至上的年代,老太爷吩咐小辈,的确不需要商量。
“不敢打搅伯祖父。”陈?笑了笑,语态缓和,“我大嫂娘家的兄弟,来了七弯巷读书,给我作伴,伯祖父无需担心我形单影只。”
伯祖父肯定不需要陈?作伴,因为旌忠巷的孙儿、重孙太多了,没必要找陈?一个非直系孙儿。
他是想管束陈?。
陈?想,大约还是学医那事闹的。
“是吗?”这点,让陈二和老太爷微讶。
他们还不知李八郎来了七弯巷的事。
陈?点头:“是的。”
陈二和伯祖父相视一眼。
“是你大嫂娘家哪位兄弟?”陈二问。
陈?就把李八郎介绍了一遍。
“和你年纪相当?”伯祖父蹙眉,“两个人哪里是结伴读书?依我说,结伴玩闹倒是真的。”
陈?沉默。
“你哥哥不在家,你年纪尚小,若是走了歪路,祖宗泉下有知如何得安?”伯祖父又道,“你到旌忠巷来,旁的不说,至少咱们不会害你,任由你荒废了学业。你嫂子若是不同意,让她到我面前说话!”
这话,就有点重了。
已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陈?也知道,这代年代的人很歧视女人,男人的教育是不可能交给女人。
端午节后,伯祖父就想说这话。
结果,陈?一家人躲到姚江去,这么久不回来,伯祖父的话也憋了大半个月。他原本还想好好说服陈?,现在没了耐心。
老太爷其实是好心。
若不是希望陈?好,也不会想管他。
旌忠巷的子弟这么多,能到松鹤堂念书,将来就在家族里有一席之地,谁不稀罕?可老太爷一个也不要,只要陈?。
这是对陈?的器重。
陈?医学天赋异常,让伯祖父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因为陈?有塑造的可能,老太爷不忍心他荒废,贴钱又花时间教导他。
这的确是恩情。
但陈?的理想,不是读书走科考,他想做个郎中。
他顿了顿,心想话到了这个份上,用什么理由拒绝呢?
顶撞伯祖父自然行不通。不说长辈是为了陈?好,就是看着伯祖父这么大年纪,陈?也不能随意出言不逊。
他犹豫着,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小厮跑进来,对老太爷道:“二老爷和三少爷来了”
已经过了请安的时候,他们来做什么?
平素没事,大家是不会亲自让松鹤堂跑的,只是让陈二代为传话,老太爷不喜欢很多人吵闹。
陈二老爷和陈三亲自来,说明有要事。
“访里,去看看。”老太爷对陈二道。
陈二道是,出去见了陈二老爷和陈三陈珉。
陈?留在书房,继续纠结怎么回答。老太爷也不急,慢悠悠喝茶,等着陈?开口。他表情有点严肃,浓眉微拧。
最后,陈?笑了,道:“伯祖父,您知道我找不到借口推辞”
这话,逗得老太爷也笑了。
“既然找不到,就不要找。一日日大了,该以读书为己任。”老太爷道,语气缓和不少,“别以为我害你。将来你大了,就知道伯祖父是为了你好。”
“我一直知道。”陈?笑道,“只是,我着实不想读书。”
老太爷脸孔一板。
他正要说什么,陈二又走了进来。
陈二表情阴晦,看了眼陈?,然后在伯祖父耳边,嘀咕了几句。
伯祖父神色大变,怒意顿现。
他手里的一只天青色旧窑茶盅,砰的摔到了地上,茶水和碎瓷溅了满地,差点打湿了陈?的鞋。
“大胆妄为,简直放肆至极!”伯祖父气得大骂。
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陈?。
陈?心下一顿。
这是说谁?说他,还是他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