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管弦丝竹合着祝酒声、道贺声一片欢快。
段元羡慕的看着姑母和姑父,出神道:“姑父是我的良人该多好呀。”
跟随而来的慕容纳并立而坐,笑言道:“我的段元小妹妹,霸公子如此魅力,何不做小,遂你愿?”
段元嗔怒道:“哼,不作正妻嫡妃我才不愿意呢。”
慕容纳忙作揖致歉道:“哟哟,恕在下失敬失敬。”
这公孙家的小公子慕容德和段氏小妹段季,在堂下的手牵手转圈,一遍转一遍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惹得众人纷纷叫好。
慕容霸见此唤慕容德来,慕容德牵着段季来到新人前,偷偷看着团扇后的段先,对慕容霸大叫道:“新妇子,新妇子,真好看,真好看。哥哥好福气”。段季在一旁拉着他的手紧紧不放,似一刻不分离。
段先噗嗤一笑,拉着段季道:“你这小妮子,手拉着慕容德不放,要不长大了把你许配给他如何?”
段季脸色瞬间绯红,“姑母取笑我了。”
慕容霸和段先哈哈大笑。
夜已渐渐深了,喧闹的一天平狄将军府归于平静,府中庭院内的宾客已经散去,只剩杯盘狼藉,残羹剩酒。
那府中的内室之中,新人的洞房已经准备好。满屋铺红,红烛照耀,满屋满室都消融在红色之海中,两人并排坐在床上,侍女和仆从都退下了。最后闹洞房的段季和慕容德被段元牵着出了洞房。
将要迈出门口,段元回身祝福新人道:“‘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祝姑母和姑父枝繁叶茂,儿女盈堂。”
慕容霸笑言道:“我们段元如此标致,岂可轻意许之,姑父定为你择良婿。”
段元却似有点神伤,望着姑母,又看看慕容霸,忽一说道:“我要找的夫婿呀,就和姑父一样。”
说完忙拉着段季和慕容德出了房门,边走边吟唱道:“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此刻屋内只有慕容霸和段先在一起,慕容霸笑道:“这段元如今也长大了,想来也有心思了。”
“那是,自从燕王迁都龙城之后,你戍守徒河,许久未见,老是缠着我要去徒河见你,想来我侄女对你也有意。”
“我燕国俊才甚多,王公子弟贤良之人也不少,改日你这做姑母的好好调调,我替那儿小侄女提亲。”
烛火摇曳,映衬着段先的脸庞格外美丽,段先侧脸看着慕容霸,一手拖着下巴,久久的凝望,忽又一丝感伤,说道:“‘种瓜东井上,冉冉自踰垣。与君新为婚,瓜葛相结连。寄托不肖躯,有如倚太山。兔丝无根株,蔓延自登缘。萍藻托清流,常恐身不全。被蒙丘山惠,贱妾执拳拳。天日照知之,想君亦俱然。’慕容霸你娶我后悔吗?”这段先久在都中,那传闻已经听说了。
段先把手伸过,“我曾听闻与燕国世代交好的鲜卑拓跋氏,其单于拓跋什翼健欲将其女许配与你,怎奈你只属意我这个亡国之女。你若有外援,想那世子之位不知在何人之手?”
慕容霸忙拉起她的手,郑重的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段姑娘何处此言,虽江山万里,我不负卿一人。若负此言……”
“好了,好了,我知你心意,如今……”段先正欲把慕容霸的嘴唇给按住,不使其说话,忽然头上金钗掉落在床上,慕容霸慌忙欲拾起,不曾想段先也低头欲拾,脑袋直直的撞上。
慕容霸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两个人渐渐靠近。慢慢的慕容霸停下了手,段先抬头看他,慕容霸也看着她,两人相拥,“浓朱衍丹唇,黄吻烂漫赤”。月光照进婚房,合欢被里成双对。
红烛渐渐燃尽………
那一夜天边的一刻流星划过,只落在尾、箕中间。
第二天日上三竿,段先抚在慕容霸的身上,渐渐苏醒,在铜镜前梳理这自己的秀发,慕容霸也缓缓起身,拿起一个眉笔给他画眉,不巧技艺不佳,只描得一粗一细。
“讨厌。”两人在卧房嬉闹了好一阵。
日已正午,两人更衣,携手出房,却见孙泳,段元和高弼已在屋外等候。
见新人出来,孙泳向慕容霸禀道:“臣得北平孙兴太守急报,段部残余犯我燕境。”
慕容霸对段先略叹一口气:“段先,你娘家好一份贺礼。”
段元和高弼却久久不语,慕容霸忙问二人,所为何事。
段先在一旁握住慕容霸的手说道:“段部贺礼尤为不可,实为保全你我二人。”
慕容霸狐疑的望向段先,段元和高弼也点点头。
段元说道:“燕王昨夜已殁,世子不日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