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从公司出发的时候我以为大概一个上午就能结束了吧，谁知道中午就短暂地吃了个午饭又继续了。下午我们去到的是一片比较老旧的街区，那里的药店都很老旧，基本没什么人会对我们的课程感兴趣，也几乎没有医院，基本都是诊所。期初我以为诊所的话基本只有一两个医生和护士，也不会有那么多病人，我进去发传单也不会那么尴尬。谁知道，我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地，我战战兢兢地维护了大半天的自尊心还是碎了。我走进了一间诊所，里面只有以为中年阿姨模样的医生在坐诊。因为李姐就在门口所以我也不能太敷衍，还是按照之前的流程来了一边营销话术，但大概是因为我怕打扰对方不敢说太大声，加上那位医生阿姨又似乎上了点年纪，她应该是根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抬头看了我一眼，就像赶苍蝇一样向我摆手，一副把我往外赶的样子，我看也没法说下去了就打算把传单和台历放下就走。结果那位医生阿姨，开始不耐烦地说了一些话就要把我往外撵甚至不想让我留下那些东西，实话说我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总之就是她不想被推销的意思。但是如果我又拿着东西回去了，就李姐那个暴脾气指不定又说什么难听的话来挖苦我呢，所以还是争取了一下，我又大声地说了一遍推销的课程，她好像才听清，回了我一句“哦，是考试课程啊，我还以为是附近推销幼儿园的呢”。说完，她就没再看我了也没再赶我了，我放下东西就赶紧往外走了。我也是头一回，被别人当害虫似的狠狠拒绝，感觉自己就像个卑微的要饭的，请您行行好，收下吧，赏口饭吃吧。
在那以后我遇到的诊所基本都对我嗤之以鼻，态度是挺不友好的，当然我是能理解的，毕竟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推销员，尤其还是这种招呼不打直接上门的。我们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将近五点才结束，回到公司我感觉整个人都麻木了。当时正好是冬天，坐在电动车上吹了一个大半天的冷风不说，还要一遍遍遭受别人的冷言冷语。因为我们两组人马在距离公司不远的路口相遇了，所以是一起回的公司，我看到小刘的脸上也明显有着麻木且不悦的神色。相较于她，我还算是有些工作经验的，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勉强也能应付，但是小刘还是个没毕业的实习生，估计今天这种连临阵磨枪的机会都没给就要“上阵杀敌”的情况，她是多少有些招架不住的。这么多天来据我观察，她也是个比较安静的女生，所以我也很难想象她今天是怎么完成那些事的。不管怎么样，这一茬也总算是过去了，我只希望近期不要再有这样的事了，不然我大概会抛弃良心，进了医院就把东西放下，耗够时间就交差。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工位上发了一会呆，猛然想起主任姐姐兰姐跟我说过这办公室摄像头的事，还是马上打起了精神打开电脑，虽然离下班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
我打开电脑没多久，就发现黄姐和李姐都给我发了几十张照片，还有一些地图的区域截图，我一脸懵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些照片拍的都是今天去过的地方，所有药店、诊所、医院的门面照片。紧接着，就听到她们交代我要保管好这些照片，因为老板有可能会突然检查，看她们是不是真的到过那些地方推销。好吧，老板要检查员工工作，这也无可厚非，我只要做好保存工作就好。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我心里只想着一会儿怎么跟小刘搭上话吐槽一下今天这个事，也顺便探探她的口风。一下班，我就趁着黄姐和李姐还没下楼，就赶紧拉着小刘走了，因为这段时间我也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我俩回家顺路，所以并没有显得不自然。一出电梯，我就开始疯狂输出对今天这个事的无语和反感，那时候也没想着探口风的事了，只是想尽快找个倾诉的出口。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好在小刘比我还反感，毕竟她没什么工作经验，第一次实习就遇到了这种事。她跟我说，当初她来这公司实习做前台，说的是除了所有前台需要做的工作以外，如果她自己能够开发到客户也可以拿到提成，但是这个不是硬性规定她要做的，简言之就是她的岗位并不会涉及到销售工作。日常前台工作中如果有咨询电话，她只要能够顺利的让对方留下信息，或是添加销售部员工的联系方式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她在电话里就达成销售目的。所以她也认为今天的工作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最后，她还坦言，今后未必会留在这个公司，有可能到实习期结束就离开了，毕竟她需要实习期满拿到公司填写的相应实习文件好能顺利毕业。
听她这么说，我也开始犹豫了，要不要现在就当过渡一下，过完年再找新的工作呢。但是如果公司真的能像当初面试那样给我承诺的薪资以及五险一金的待遇，我还是有点心动的，毕竟我即使换另外一个工作也无法完全避免那些糟心事的，要想再找到同等薪资待遇就不一定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进行，还是先考察一下再说。我来公司已经快两周了，以现在这情况看来，她们对我也挺满意的，试用期应该可以顺利通过吧。只是有一个事情我还是不放心，那就是试用期过了会马上支付一千三百元的薪资吗，还是等下个月连同正式工资再一起发。我又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想到问一下这个问题，现在我又拉不下这个脸去问。等下个月十五日的发薪日一起也行吧，我也能接受，只要给算清楚就行。可是现在才一月中旬，还要等到二月十五日才能知道呢，感觉是有些许煎熬，而在我查看了日历之后才发现，那时候正好是过年期间，如果公司不提前发薪水的话，我岂不是要身无分文的过年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很焦虑，根本没有什么积蓄，之前就一直很贫穷的我，在经历了辞去第一份工作后半年的修整期，再加上上一份不靠谱的工作也没挣到什么钱的情况下，俨然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我每天早上都尽量在家吃了早饭才出门，哪怕是吃个稀饭都行，因为实在不想花钱买早餐。然后我会在去公车站路上经过的面包店买一个三明治，如果家里有水果的话就带一个，这就是我每天的午餐了。因为其他同事都是带饭，然后用公司的微波炉热饭吃，没到中午我就默默地拿出三明治和水果安安静静地吃，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跟兰姐在同一件办公室，她肯定看到了我每天吃什么，但是她从来不会提起这个事，让我那要强的自尊心得到了一点安慰。这么多天接触下来，我很庆幸能跟兰姐在一间办公室，她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温柔的大姐姐，而且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她是一个很懂边界感的人，不会做出任何让人感到不舒服的事。相比之下，我是真的很不喜欢销售部的黄姐和李姐。黄姐大概是性格原因吧，大大咧咧的，有话直说，但是在我看来，耿直和没礼貌还是有区别的，她给我的感觉就是有时候说话让人很不舒服，没有边界感。可我每天都能听到她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跟客户，或者说是学员比较准确吧，沟通课程的相关内容，或者是开发新的学员，又完全不会觉得她说话有什么问题。李姐就不用说，她有时候暴躁得都能跟潜在客户吵起来，更不用说对我这个新员工了。所以我很是担心不知道哪天被她俩发现我的午餐是这些东西，肯定会阴阳怪气一番的。怕什么来什么，这一点对于我这个倒霉蛋来说真的超级灵验，终于有一天中午，黄姐在等李姐用完微波炉才能热饭的时候，闲来无事就溜达到我的办公室来了。因为我的工位在门口，所以她一进门便看见我在吃三明治和苹果了，突然她就开始像被巫婆掐住了脖子一样捏着嗓子似的开始说我。
“哎呀，你怎么就吃三明治和苹果呀，怎么能吃饱呢。”她的音量大得就好像全公司的人都是聋子，怕人听不见。
“不是啦，我在减肥啦。”我早就想好了理由来搪塞她。
“你要减肥就更不能吃三明治里的面包啦！”我想是个明眼人应该都看出来了这个理由是用来敷衍的，真实的原因应该是说不出口才这么掩饰的，但我不确定她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故意的。
“我以前就是这么吃了一段时间瘦下来的啦，呵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见招拆招。
她被我的回答噎住了，一脸不爽，就在这时李姐正好叫她，让她过去热饭，她就有些忿忿地离开了。也许有人会说，可能人家是真的关心你呢，不，我不这么认为，至少从她的语气里我是真的没有感受到关心，而且此后的很多天，她都有意无意地在午饭时间来数落一顿我吃三明治这个事，用各种分析来印证我这样减肥不健康想以此来反驳我之前的说法，她是非要我说出来“因为我穷，我吃不起别的”才甘心吗？自此更让我坚定地认为她并非是出于关心才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