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一手抚须,目光瞬间凝实。
不管如何,现在朱厚照没有出问题,这就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消息了。
至于说朱祐樘……若是真的发展为了最糟糕的程度,大不了再重演一遍靖难好了,反正以如今朱厚照手下各方面的规模而言,就算是朝廷的军队也算不了多大的事情。
到时候唯一和靖难不同的,只有当年朱棣是率领军队南下,而如今只是北上罢了。
而且对比于太宗文皇帝,现如今的朱厚照完全可以达到实力上对于大明各方的碾压,其中更是包括了朝廷直属的几大京营。
剩余的过程之类的东西又能差得了多少呢?
所以,长线的东西完全差不了多少,真正差的应该是短线。
换一句话来说,现在真正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短线以内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两广。
若是再循着以往普通打仗的模式……
两个月不够!甚至半年都不一定够!
也就是正面战场问题很大,甚至花再多力气都未必能够达到足够的预期。
而想要在两个月时间以内解决两广所有叛逆势力,必须去寻找其它突破点……
正思考间,一个抱着大馒头的总角小孩满脸带笑地从他身旁跑了过去。
王守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
或许问题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困难!
大势、民心才是最为可用的那一份助力!
以往没用,是不想用,而非不能用……为的就是练兵加上展示肌肉。
可现在的话……
用!
想到这里,他面色猛然一肃,随即看向身边的亲卫。
“王安,传令下去,抽调十支十人小队,前往潮州、惠州、广州、韶州、肇庆、梧州等地,于各地府城外劝降。”
“具体劝降文书,半个时辰后前来府城衙门领取!”
“其余人等,随我走!”
名叫王安的亲卫立马行了一道军礼出来,随即转身跑开。
王守仁也不墨迹,带着剩余的亲卫就往府城衙门赶去。
虽然穿着一声甲衣,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运笔的速度,入了府城仅仅一炷香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一篇文书给写了出来,随即看也不看,直接就丢给了他亲卫中那名卫士长。
“你来念,其余人来誊写,凑足十份!”
叮嘱完了之后,王守仁就再度提笔写起了另一篇檄文。
直到又十名新军旗官到来,他才缓缓停笔。
随即抬头看向众旗官。
“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吧?可要本军师再做复述?”
而后应答声齐齐响起:“不需要!”
“很好,最后我再补充一句,各自拿到了檄文后,于两广各府城下念三遍,念完之后,自己去下一处府城,直到所有府城都知道了这檄文。”
“做好了,回来我亲自到殿下面前去给你们请赏,做不好,回头自会有军法处置,明白了?”
“回军师,我等明白!”
王守仁轻轻点头:“很好,一人配三马,自己去后营拿,我只给你们十天,十天之后,我会带领大军继续西进。”
“是!”
“去吧!”
等到十人彻底离开,他的目光就再度落在了卫士长的身上,手指在桌面轻点。
“这第二份檄文,通传除两广、江浙以外的剩余江南七省,明白了么?”
顿时卫士长面色一肃。
很明显,王守仁刻意留下来的这十天,就是给他们所留。
誊写檄文并将之发出。
一阵沉默之后,卫士长就抬头看向他:“军师,给我半天,我会找些会印刷匠人来,用不了十天!”
王守仁大手一挥:“准了,如何去做那是你的事情,毋须再告知于我。”
“这件事,我只要结果,做好了是你的功,做差了是你的错!”
“我说的话算不算话你知道,毋须多言,去做!”
“是!”
卫士长李进面色严肃,随即就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他做的主要职责就是王守仁卫士长,但不像其它主将的那种亲卫,王守仁手上有任何能够建功的事情,李进能做、做得到的,他都丝毫不吝啬。
对他们的标准和其它新军也是一模一样。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虽然有朱厚照规定在前,但一军主将也是要去严格遵守的。
法制归法制,但只要其主体是人,那法就会为人所用。
这一点无法避免,也确实避免不了。
只是……唯一让人感觉惆怅的,就是做王守仁的亲卫对于个人综合水准要求实在太高。
不仅仅要会杀人,还要会提笔,更要会做事,也就是脑子得灵活。
按照王守仁原话,那就是:既然做我的亲卫,那你们日后最差都得是将军之才,所以不要抱怨,安心去做,好好去看,认真去思考,等你们自身水准够了,我自会放你们出任一方统帅;但若是做不到这些,那就乘早滚蛋,我的亲卫,不能永远只做亲卫!而更应该是我的学生,我的骄傲!
可以说他培养这群亲卫是真的下了血本的,就连朱厚照都不清楚这里面发生的事情。
他只知道新军在王守仁带领下确实是日复一日地强大了起来。
而且还不是普普通通的那种强大速度。
从王守仁四年前彻底执掌新军开始,他身边的亲卫基本上就是每年一换,而每一年他对于亲卫外放的标准都会有所拔高。
可以说在王守仁身边,已经逐渐有了后世军事高校的雏形,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所军事高校的导师只有他一人。
在看着李进带着剩余所有亲卫离开后,他就转头看向了衙门一处的阴影中。
“出来吧,殿下可还有其它安排。”
从先前开始,王守仁就看到了锦衣卫中人刻意露出来的马脚。
声音落下之后的同时,一道穿着新版飞鸟服的锦衣卫身影就从暗中钻了出来,当即就对着王守仁行了一礼。
“见过军师……”随即他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份折子:“殿下说,所有涉及到两广的锦衣卫,这两个月内暂听命于军师。”
王守仁眉骨微抬,随即就抓过折子看了起来。
不久,阖上折子的同时,他眼底就多了一抹极难掩去的震惊。
朱厚照将锦衣卫发展到了一种很难以置信的程度,这点他很清楚。
可他从未想到锦衣卫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下一刻,王守仁就直勾勾地盯住了面前的锦衣卫:“福建这几个府城,可是也有锦衣卫在暗中出力?”
面前锦衣卫的沉默则是印证了他的所想。
顿时王守仁就苦笑了出来:“我就说怎会如此简单,原来如此……”
“不过若是如此……接下来两广结束的速度就能快上不少了……”
不!应该说或许不止两广!甚至都能在这两个月以内直上贵阳府!
“殿下只同意调动两广的锦衣卫?”
“是!”
言简意赅的回答落下,王守仁就抿紧了嘴唇。
看来真正的问题一点都不小啊!
否则朱厚照绝对不会限制这么死。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也不算什么了,只拿下两广就只拿下两广吧!
……
五日后,朱辅才领着大军姗姗来迟。
一见到王守仁他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抱拳行礼。
现在朱辅只能对他道一声服。
历来有这样打仗的?除去这些停留等待的时候,王守仁打下四地府城拢共也没花了七天。
史书上前所未见。
哪有攻城拔寨跟拔草一样的?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他这样的前浪……估计还是得早点退下去会更好一些。
王守仁也是打心底苦笑。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就是打了一个时机战,再加上四地府城内还有锦衣卫一直在活动。
可以说如此战绩是这五年内朱厚照所有势力发展的综合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