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齐看看自己的右手掌,无奈撇撇嘴,觉得最近开始练习做一个左撇子比较好。
“他额头上的刺青来自于地下,是有鬼仙保他,需要他做完一件事情才可以回去。”丁瑶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句句有用,陆晓齐不由自主跟着点头。
“这种印记有个名字叫做偿,意思就是欠了别人的一定要还,这个鬼,应该是欠下不小的债,阴司都不容他入轮回做畜生去还,看来得罪了大人物了。为了方便出入,不被误杀,这才给他印了这样的印记。”
她说一句,陆晓齐跟着点一次头,连连点头,末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去过?”
丁瑶立刻又板起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来,不吱声了。
陆晓齐转而去打量那只鬼,三十左右的年纪,个头不高,长相平凡,要不是那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古装,丢进人堆里也是找不到的凡夫之相,要说可取之处,便是从面相看,他应当属于忠厚老实那一挂的。
头发湿漉漉衣服湿露露皮肤发青,陆晓齐是从他的特征得出一个结论:
“淹死的,是吗?”
他解了一部分禁制,那鬼便点点头,嘶哑的嗓子说道:“南姬,我找南姬,还他的珠子。”
他的身上浮出一颗硕大的珠子来,如夜明珠一般,瞬间照亮了一大片的地方。
陆晓齐眯起眼睛,他的眼睛本就在黑暗中更加敏感,那么被强光一激,倒是睁不开了,但是非常意外地,他似乎一下子就知道那是一颗什么珠子。
“鲛珠?”陆晓齐愕然,这可不是什么人鱼的眼泪,这可比珍珠还要珍贵,是鲛人的内丹。他一下子明白,如丁瑶所说,这老实人欠下的债,还是鲛人的!
传说中,鲛人可活一千岁,但他们没有灵魂不可以轮回,只有鲛珠天生神力,鲛人死后身体消散为海风一片,而鲛珠依旧可以回归大海,作为祥瑞定海之物。
这人敢拿了鲛人的鲛珠不还,跟谋人性命还挖人祖坟也差不多。
“你拿了别人的鲛珠,也知道别人的名字,那就去还他就是了,何苦来这里,跟我们互相吓唬?”陆晓齐抱着胳膊特别不耐烦,好不容易洗干净,真的想休息休息,迫切地想静下心来,理一理肖绝那克星的线索。
那人惶恐无措的感觉,面露难色:“我找不到他,哪里都没有,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了,只有你能找到他。”
“只有我?”陆晓齐哭笑不得:“这怎么就又摊上我了,他是南姬,可我又不是指南针!”
陆晓齐想着让丁瑶把这家伙赶走,那鬼却就地跪下了:
“只有你了大人!可怜可怜我,我已经被关了几千年,再找不到他,我还要继续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不能出去,永远堕落在地狱里,我活不了,我死不了,我我我……”
他盯着陆晓齐,想想自己的遭遇,似乎是忍无可忍砰砰磕起头来:“救命啊大人!”
窗外狂风骤雨敲打着窗户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一如鬼哭。
那中年男子也跪在地上呜呜地直哭,地上又是一滩水湿湿哒哒,他哭着说,自己只知道自己名叫张海生,定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因为阴司老爷说了,他生前连一根针线都不曾偷拿的,他就这一笔账,仅有这一笔,却不是欠了人的,而是欠了神的,必须还清一笔勾销,才能重入轮回,否则,他连轮回盘都进不去,一只蚂蚁都别想有资格做。
他那么绝望地哭着:“几千年了,几千年了,我连我自己怎么欠的债我都想不来,我怎么去找这个人呐?这是要我生生世世呆在地狱里,不得超生啊!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陆晓齐听着他从可怜变成义愤填膺,这好奇心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一个老实巴交没犯过大罪的凡人,一个海神鲛人,怎地就结了几千年的恩怨?什么鲛人同海神,居然去跟一个渺小的凡人去计较,也是够了。他也不嫌掉价。”
这么一想,他就乐意给出了一点提示:
“你叫张海生,他是鲛人,你家一定是住在海边了,他叫南姬,这里足下便是南方,我猜,他会不会就在南海岸呢?南海,你去找了吗?”
张海生无比沮丧:“我每年都去,没有一次找到的,”他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求告:
“只有你,才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