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旂不忍直视卢思这渴望得到表扬的眼神。
他把这叠资料，看似随意地往张旭升面前一推，说道：“张导，你是春晚导演，你看一看然后给出专业的意见吧。”
张旭升干笑两声，拿起资料，仔细翻阅。
几分钟后, 张旭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这个全息投影草稿设计的不错，能看出小卢你是下了功夫的，不过看起来和《中国人》这首歌契合度不太高。”
张旭升右手端起咖啡，左手悄咪咪地把这叠材料推到了徐旂的面前，说道：“小徐，《中国人》这首歌是你创作的, 而且春晚舞台上也是你来演唱。因此, 我觉得《中国人》这首歌的全息投影效果你应该更有发言权。所以，你觉得呢？”
徐旂虽然很想甩锅, 但还是环视了一下，很可惜，李晓华没有来。
他只是非常坦白地说道：“我的观点和张导一样，设计的不错，能看出你认真去构思了，但是我觉得这距离理想的效果还有一些差距。”
卢思爽朗一笑：“你觉得哪里不太好，我可以改。我在加入国家台之前，我自己创业做3D广告相关的事情，经常遇到一些客户需要十几、二十次的修改。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提需求。”
徐旂心想：我觉得哪里都不太好，这样的设计完全没有任何美感。它不仅配不上《中国人》这首王炸歌曲、也配不上全息投影这种技术。
因此，我不想改，我想推翻了重建。
而卢思脸上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只懂得横冲直撞的愣头青，他从张旭升和徐旂那微妙的表情和态度上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卢思爽快地说道：“你要是觉得我这套方案的思路不行的话，我可以再换一套别的思路来设计。我原来创业的时候，有一个公司让我翻来覆去设计了七套完全不同的方案。”
徐旂非常有礼貌得称赞道：“你这样尽职尽责的乙方真的不多见了。”
卢思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可不是嘛！不过当时那个甲方公司最后放弃了做3D广告的计划了, 有点可惜。但是你不用担心, 我肯定会负责到底，设计出让你和张导都满意的方案。”
徐旂刚想点头，但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卢思的审美和设计水平，如果下一个方案也是土味十足怎么办？如果下下个也没有改观呢？
徐旂灵机一动说道：“要不然我、你还有张导三人独立设计不同的方案，最后我们再一起讨论一下看哪个方案更合适吧。”
卢思哈哈说道：“你要和我比稿吗？我没有问题。”
张旭升摆了摆手说道：“我年龄大了，思维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我就当个评委吧。时间有限，细枝末节的东西就不用考虑了，你们就简单画一些大体的框架吧。
也不是什么比稿不比稿的，就把这个当做是头脑风暴吧。”
徐旂琢磨了一下，点头说好。随后他就从旁边的书包中拿出本子和笔，准备提笔写写画画了。
卢思微笑着说道：“看来你和我性格一样，是个急性子。我本来打算和你说一下全息投影设计的注意要点，那我们就最后遇到了问题再沟通吧。”
徐旂点了点头，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各种与《中国人》有关的画面了。
徐旂之前就想过《中国人》的MV应该如何拍摄。他只是配合张导节目严格保密的目的，拍摄MV的计划就延后了。很多想法都没有办法施展。
不过现在春晚的全息投影的设计可以借鉴一下之前的想法。
徐旂不打算在舞台上弄很多四大发明的效果，四大发明虽然好，但是放太多的话，反而有点落入了俗套，少了点喜庆的味道。
他打算用四大发明作为一个引子, 最终呈现的画面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沉淀历史。
卢思也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纸和笔，他抬头瞄了徐旂一下。
他刚开始思考，就看到徐旂已经刷刷的动笔了。
他看徐旂的眼神就和前世在考场上看徐旂动笔刷刷做题的学渣一样。
卢思不由地问道：“你原来是不是学过绘画或者舞台设计啊?”
徐旂想了想说道：“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有一些相关的课程吧，我蹭过几节课程。”
徐旂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其实徐旂的绘画实力很差，虽然他有很多想法，但是有些他不知道怎么画。
他就随便的画一下，然后圈起来，然后画一个长线到旁边，在长线的另一端标注清楚汉字：这个东西是什么。
一个人的实力是做不了假的。
张导坐在徐旂旁边，简单看了两眼徐旂的草稿就能判断出他的实力。他具有卢思不具备的东西——对美的感知。
张旭升作为春晚的导演，他自己做过无数个舞台设计，也看过无数个舞台设计的草稿，但是要说设计意境，设计美感的话。
徐旂的想法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张旭升没想到徐旂除了唱歌和表演之外，他还有这样的一手。
徐旂的草稿并不算复杂，他没有考虑细致末节，他只是画了一个大体的框架和方向。
但其实舞台设计的难度就在于框架的设计，细节的填充反而简单。这就和程序员开发一套系统，最难的是需求分析，设计架构，敲代码、需求的实现反而相对简单。
徐旂停笔后，张旭升第一时间称赞到：“你设计的不错。”
张旭升的声音，打断了卢思的思路。
卢思放下手中的笔，认真的翻越徐旂的草稿之后，问道：“你原来是不是做过相关的事情啊？
徐旂简洁明了地说道：“没有。”
卢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设计，突然怀疑别人说的是不是对的：虽然你很懂各种展示舞台的技术，但是你真的没有艺术细胞。卢思立马把自己的设计草稿放到旁边，说道：“你的设计想法比我的好太多了，我就不浪费时间继续画了，咱们就在你的基础上做一些完善吧。”
卢思的干脆和爽快让徐旂感到一丝惊讶，但是他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理工科的直线思维让卢思脑子里没有多绕绕弯弯，对他来说，好就是好，差就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