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赐你手令,见令如见本官,如有不从,可先斩后奏。”
宁钰深知除了云绮罗,再无第二人能在短时间内将东一个西一个的绣娘织女凝聚成团,故此不介意多放给她一些权力。
闻言,云绮罗微微上挑的唇角扬得更高。
将散落的绣娘、织女拧成一股绳,对抗外来布商无理的哄抬布价,这是她本来就在做的事情。
知县大人的托付,不过是帮她更快一步达成心愿。
既能一偿多年夙愿,又能将锦绣阁推向更高的顶峰,还能为守家护园尽一份力,顺便拉进与知县大人的关系,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民女定不叫大人失望。”
“好!”宁钰适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大家请坐。”
“谢大人。”
云绮罗又福了一礼,翩然而坐。
仪态端方的美貌女子一动一静皆是画,见之,使人心绪飞扬愉悦。
宁钰忍不住多看两眼。
等乱世过去,如果燕时没死,上他家弄几个厉害的教仪嬷嬷,教一教五姐姐女儿家礼仪,免得整日像个假小子,连个上门说亲的都没有。
不过怎么连守礼娴雅的六姐姐,也没人替她做媒?
一定是受了五姐姐连累,让大家误以为徐家六小姐也是个跋扈女汉子。
云绮罗坐稳,宁钰也收回思绪。
“至于锻造兵器,本官亲自督导。”
“在场所有人,需得全力配合、通力合作,协助陈记粮铺、荣保堂、锦绣阁成事,若让本官发现有人借故推诿或使绊子,即刻赶出南里,情节严重者,斩。”
“另外——”
“陈记粮铺、荣保堂、锦绣阁,需得将日账、月账及时呈至徐府,交予徐府大当家徐宁炆核账查验,你们三家一应事务,徐宁炆皆有权干预决策,他是你们的领头人,可全权代表本官。”
“至于掌柜、伙计、大夫、绣娘、织女等人,包括几位当家的工钱,战乱期间,皆由县衙支付,相应的,产出的价值也归县衙所有,因此……”
“若让本官察觉有人监守自盗,企图贪墨公家资产,立斩不饶!”
单论对南里商场的了解与控制,大哥哥与大伯比差上许多,不过论手腕、魄力和精准洞察,大伯远不及大哥哥,因此她让大哥哥来统筹全局,而非大伯。
一众商户看向台上眼神犀利、面容冷肃,执掌大局游刃有余的年轻知县,连大气也不敢出。
太凶啦!
斩!立斩!
传言果然非虚,新任知县大人果真暴躁,瞧这不是“杀”就是“斩”的架势,天爷耶,徐家一家子都是有本事又凶悍的,惹不起。
一众商户怀着对知县大人的敬畏和恐惧散去。
宁钰和大老爷留在最后。
“大伯,你是南里商会会长,诸位商户私底下的动静,还请大伯多加留意,有问题也好及早处理。在大哥哥回来前,核查账目也要大伯多费心。”
干得好的,不叫人家寒心;毒瘤,更要第一时间拔除。
这点道理大老爷哪能不懂。
“放心吧,有大伯在,没人敢耍花招。”除非不想在南里、在蜀地混了。
夜里。
宁钰躺床上三省吾身。
二哥哥管兵权,大哥哥管后勤,娘和刘礼负责宣传教化,县衙庶务交给了大舅舅,李小英那里又有二嫂嫂帮衬,外出带队有壮叔,回头再把大哥哥的探子要过来听她指挥……
猛然想到什么,宁钰蹭地坐起——
她怎么像个任人唯亲的奸佞!
并且正在朝甩手掌柜的歧途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