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来,速扶那人下去歇息。”一女官,忙下去,拿急报。
石虎不喜宦官,故内廷之中多设女官。
石虎匆匆览过,手忍不住的颤抖,几欲昏厥。太尉张举,忙示意女官将奏表拿于他看,张举匆匆阅过,军报言之:高力之乱势大,形势危急,一战而尽灭石苞精锐,尽有关中之地,河西之地不复赵国所有。如今梁犊领大军出潼关,兵锋直指洛阳,若洛阳再次,赵国恐有腹心之祸,国危矣。
石虎缓过神来,问道:“诸位爱卿何人可以领兵出征?”
侍中徐统上奏道:“臣请燕王石斌讨之。”
只见张豺又上前争辩道:“不可,燕王石斌母亲出身低贱,又被陛下训斥,常怀疑心,臣恐石斌领大军在外,如蛟龙入海,不能制。”
张豺因拥立石世为太子,素与石斌有积怨,恐石斌握重兵对太子不利。
众臣皆惜命而顾身,不愿得罪太子一系,故朝堂纷扰久议不绝。
“李农何在?”石虎突然问道。
“臣在。”李农上前了一步。
石虎凝视着李农说道:“司空李农久悉兵事,南征晋室,北伐燕国,所在有功,朕如今欲使汝领赵国大军拒梁犊而保洛阳,可否?”
李农此时心下徘徊不定,若胜则大功于朝廷,然自己已经位及人臣,恐功高震主,若败,当正好落张豺口实,正好褫夺事权、兵权。
李农侧眼看着张豺,只见其正暼视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阴鸷的微笑。
“果然,是他。”李农心中暗暗叫苦。
石虎这时追问道:“李司空,可否担此大任?”
恰在此时张举此时站出来说道:“推举李农,臣附议。”
李农回望张举,张举却是坚定的点点头。
李农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赶紧回禀道:“臣定当赴汤蹈火,攻灭梁犊,保我洛阳。”
石虎起身,俯瞰堂下众臣,问道:“众卿可有疑议?”
众臣缄默,不多时纷纷躬身行礼道:“臣附议。”
石虎命女官宣道:“封李农,为大都督,行大将军事,统领天下兵马,领兵十万,以讨梁犊。”
李农跪谢赵帝,接诏。
女官宣道:“退朝。”
众臣渐次退下,穿端门,出阊阖门,出宫城外。众臣的仆役在外等候,接自家大人上车回府。
刚出端门,李农赶紧追上张举,言道:“张太尉,刚才为何保举我,岂不知此种关节甚大,吾恐难以应对。”
张举笑道:“李司空,微臣所见,此乃重彰我汉人之军威良机。”
李农只狐疑的看着他。
只见张举款款言道:“吾先祖张宾事石勒甚为恭敬,然被诸子甚为看轻,何也?苦无兵权。今梁犊之乱将起,李司空,正可以整合乞活军所部,胜之当然加官进爵,贵不可言。然败之前有乐平王石苞之例,未被贬斥,加之我在朝中给你为援,当无虞。”
见李农还是心神未定,张举遣仆从忙唤一人前来,只见此人样貌堂堂,气宇不凡。
只见那人径直向李农说道:“李大人别来无恙否?”
李农颇为诧异,“原来是你,石闵?”
张举说道:“此亦为石闵之谋。”
李农只欣喜的说道:“果真如此,卿欲使吾何为?”
张举见此二人相熟便也不便在旁,便向他们二人辞行。
见张举走开,石闵只小声道:“大都督,执掌赵国政事,如今又领兵事,恐位高权重,不得封赏,今次李大人只是集合我乞活军部众即可,保存势力,以期再战。败之,我汉军集结,石虎,张豺必然顾忌,大都督无忧矣。”
李农只大喜道:“今听汝一言,甚解我心中疑惑。”
石闵只向前说道:“大都督,此中不便细说,陛下虽立石世,然诸臣子和皇子之中不平者众。今梁犊之乱,各方势力皆有借此扩大之年,氐族蒲洪、羌族姚弋仲,皇子之中石斌也是久悉兵事借此也欲扩大自身部属。吾等汉人,可要在此情形之下,力求自保。”
李农只笑道:“看来,汝虽姓石,然终不与胡同啊。”
“这帝位本就于我无望,闵只是觉得,张豺、刘后皆是妒忌贤能,心胸狭隘之人,加之石世年幼,国事堪危。若无一明主继位,我赵国危矣。身逢乱世当思自保之策。”
李农赞许道:“闵弟有如此见地,远迈石氏诸子,惜汝只是养孙。”这时李农突然转变神色道,“石韫,该当何如?”
石闵不以为意,神色自若地说道:“如今诸事繁杂,皇帝沉疴缠身,新帝未就,过些时日,谁想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