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兵法云:十则围之,如今虽麾下只有中军一部,然包围魏军当不在话下。”
“兵法亦云:只是围三阙一,困兽犹斗,末将恐怕,冉闵见此会拼死撤退,我燕军折损亦将不少。”
“魏军不会撤退的。”
“将军这时何意?”
“执旗官何在?”
“举旗。”
“今我中军大纛旗在此,以作饵,就在这山林之前引诱魏军来战。”
高开大急道:“将军全军所赖,切莫以身犯险。”
慕容恪笑道:“若饵料不重,大鱼岂能上钩,我燕军统帅在此,这魏国皇帝若能在此擒杀,他大魏国势将振,我燕军南下之势劇竭,这买卖不亏。”
“我料定,故人相邀,冉闵岂能不赴约。十三年前,此人就从我手下溜走,今日就以此人成就我燕国南下霸业。”
高开意欲再谏言,慕容恪只决绝的道:“高参军,布置下去吧。”
魏军还是缓缓的林地退却,忽然一斥候来报:“陛下,燕军前军停止追击,然我大军左右两侧出现燕军骑兵,意图包围我军。”
“果然,慕容恪非庸将,朕诱敌入林之计已泄,张温,董闰。”
“末将在。”
“你二人各领两千人马,布置于侧翼,掩护全军撤退回都。”
“咚咚咚”此时燕军中军鼓声大作,燕军骑兵挺立于阵前。垒起了高台,飘扬着帅旗。
“陛下,快看,燕军中军有异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帅旗之上是大大的“恪”字。
一人大喊道:“这是燕军统帅,慕容恪的大纛旗。”
冉闵深深的瞧了一眼,大手一挥,说道:“传令各军停止前进,后军变前军,前军殿后,拱卫我魏军中营。”
张温大急道:“陛下,此分明是燕军的诱敌之计,趁燕军尚未合拢,我军当全速撤退去,退保魏昌城。”
“众将士,我大魏立国无日不战何曾休过,然所辖之地几何?”
闻听此言,身旁的将士大疑,不解冉闵之意?
“诸位,今日就是退得了魏昌城,来日再退邺城,又有几城可退?”
众人陷入了一片沉默,诚如是,如今大魏危如累卵,只方寸之地徘徊,唯有解眼前之困局方是出路。
“今魏军与燕军交战,皆胜之,我魏军步卒天下无敌。今敌军帅旗在此,若能一举斩旗夺帅,诸胡皆不可虑,当复昔日大魏雄状。”
只一瞬,生死之间,若此时后退尚存一线生机,冉闵却是瞧出了。喊道:“今撤退,稍延数日是死,深陷重围,力战亦是死,等死,朕欲与诸君同死。”
“来人,取我的双刃矛,钩戟。”
魏帝的侍从,从朱龙马的两侧分别呈上,冉闵只拿在手中。
“诸位,人生天地间,朕与诸君相逢一场甚是快意,若留功名于青史,无憾。”
董闰也道:“我汉人世受胡人欺凌,今一举而奋起,当不使诸胡小瞧了我汉人。”
“杀胡人,复魏国。”
“杀。”
魏军喊杀声四起,阵型只稍稍停滞一会儿,魏国大军反身便向燕军阵中杀来。
慕容恪见此叹息道:“当世良将,若项羽在世亦只能比肩而立。”
见魏军转身杀来,声势浩大,因之前数败,燕军前阵的人微微有些颤抖。
慕容恪骑马,巡视前阵喊道:“冉闵之师,兵老卒疲,实为难用,加其勇而无谋,一夫之敌耳。虽有甲兵,不足击也。吾今分军为三部,掎用以待之。”
慕容恪手指这大纛旗说道:“冉闵素来轻视我燕军,今战我军又连败十阵,必以为我等不能相抗。如今我大纛旗在此,其军士人少,必将全军凭万死之心冲击我中军。我军将士只需着结阵以待敌前来,只要能挡住冉闵的公司,我左右两侧迂回之师便能合围魏军,一举全歼之。”
底下将帅欢呼道:“好谋略。”
“诸位将士,今冉闵军士俱怀必死之心,此战决胜之关键就是挡住冉闵的前锋大军一两个时辰。只要能挡住,魏军覆灭指日可待。”
“今我燕军具装骑兵天下无敌,魏军步卒亦是精锐,然前次所观,骑兵长于冲锋,短于结阵自守,今次魏军来攻,我具装骑兵已铁索连环结之,同进退,当如这燕山一样,耸立平原。骑士凭借马蹬,一人射中两侧擎住,我燕军骑士就是射死,也如海浪般延绵而来,就是整排死绝,亦如泰山崩,压垮魏军。”
“此战需陷阵之士五千人。”
“此五千之人有死无生,众人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取竹签来”
只见在两万竹签中混着五千根红色头子的竹签,旁人把它都倒在竹筒里。
“人人都是爹妈养的,我慕容恪心中不忍各位白白丧师性命,本将愿意这五千人换去全军大胜,若有幸得以生还,本将必保举燕王晋爵位三级,若不行战死当厚桖其妻儿双亲。将士与兵士别无二致,本帅与众人同生共死。”
慕容恪突然厉声说道:“拿桶来。”
慕容恪只自己上前,往前竹筒里抽取了第一根竹签,只见下面涂了红色。
“天意如此,从现在起,我慕容恪就是五千结阵之士一员,我若战死,全军听高开号令。”
“将军岂能弃全军不顾!臣原替将军而死。”
只见一人冲出人群,直欲阻挡慕容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