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观音菩萨果断用出了佛门“万金油式”诡辩。
“阿弥陀佛!”
“陈光蕊,你这小人之心,如何能猜测我佛门大慈悲心肠?”
“非是我不愿割舍宝相法身,而是这世间天数运转,因果皆存,我与取经人没有缘法,也不该在这时候抛去宝相法身。”
“缘法,你可懂得?”
陈萼冷笑一声:“缘法嘛,我懂得!”
“你说有缘就有缘,你说无缘就无缘!”
“阿弥陀佛!”
观音菩萨低宣一声佛号。
“陈光蕊,言下之意,你对这缘法有什么不满?”
“要知道顺天而行有大道,莫要逆天而为,自取灭亡!”
陈萼微微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尚且不明白发生何事的两辆马车——在高阳、殷温娇等人眼中,陈萼和那化缘的和尚已经眨眼间不见踪影,并不能看到此刻陈萼与观音菩萨的对话。
为了这些依靠着自己的人,如何能顺从佛门的所谓“缘法”?
“观音菩萨,如果你一定要令我与殷温娇受难,将这作为缘法,那我还真要见识见识佛门的神通!”
气氛顿时为之一僵。
一股沉凝的肃杀之意,在陈萼与观音菩萨之间缓缓升起。
良久之后,观音菩萨的手掌缓缓从玉净瓶一侧放下,双目微微闭合:“陈光蕊,此事并非没有回旋余地……若不是殷温娇,其实也勉强可行。”
“但若是,你不肯让我将金蝉子送来,反悔了长安城所许承诺,出尔反尔——”
“贫僧可以起誓,此事决不罢休!”
陈萼冷冷一笑,说道:“既然勉强可行,观音菩萨何不肉身布施……”
“缘法未到,本座没有失去宝相法身的灾厄,为何要强行扭转缘法因果?陈光蕊你休要逞口舌之利!”
观音菩萨面有怒色,呵斥一声。
“你就说,长安城你所许下承诺,还肯不肯应诺?”
她的心中实在是险些动了嗔戒——这个促狭鬼,拿我身躯当借口还没完没了!
这是哪来的一个家伙,突然冒出来这样捣乱!
陈萼昂首笑道:“我说的承诺,我自然肯应下。”
“只要你们佛门送来金蝉子投胎,我准他投胎到我身边一人身上,这还不够吗?”
观音菩萨心道:这倒是勉强可行——虽然不比原来的殷温娇那样好,但是有陈萼这人横插一手,却也实在很难十全十美,完全如同原本所预料那样。
不过心中有些怀疑,陈萼这个不正经的人,该不会搞出什么花样吧?
“金蝉子投胎,必须是你的儿子,不可是女儿……”
陈萼点头,平静应道:“可以。”
“那命中劫难安排——”观音菩萨又说道。
“我可能被人打死,十八年后再出现,配合你们惺惺作态吗?”陈萼反问道。
“如若这般临时更改,可是牵连甚大,还请看在佛面上,全了劫难之数。”观音菩萨道,“我看你清气满溢,深得玄门之妙,这劫难之数应该早有预料,我也不需多讲。”
“更不必说,如今可是贞观十三年。”
“你既然是有道修行之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近二十年,大唐国境内,年年都是贞观十三年。”
“直到取经人离开大唐国,开始取经,才能进入贞观十四年,这等天下大势,谁能违逆?”
陈萼冷哼一声。
是啊,这就是所谓“无止境的贞观十三年”!
从陈萼开始科举,到成亲,到取经人出生;再到十八年后,玄奘长大寻亲报仇;再到泾河龙王被袁守诚算计上斩龙台,李世民地府三日游,李玉英身死,水陆大会玄奘主持,成大唐第一高僧,观音送袈裟禅杖,开始取经——全在贞观十三年“一年”之中!
这漫长又细思极恐的一年,贞观十三年!
这也是陈萼对玉玄子说,下一个贞观十三年再见的缘故——那估计已经是十八年、十九年后了。
这也是观音能够口称“天数”“天下大势”的缘故。
取经人不去取经,大唐国永远在贞观十三年这一年打转。
这便是“天地共运力”,这便是“天道大兴佛门”,天庭与诸多道门神仙都装聋作哑,都不违逆这天数,大势,甚至还会在取经路上配合……
若不是陈萼早有准备,早有定计。
在这恐怖至极的命运大势面前,只怕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的反抗之力!
跟观音菩萨对话,那更是想都不用想,直接在洪流面前,蝼蚁一般被淹没,任凭摆布。
“金蝉子投胎我身边的何人身上,我来决定。”
陈萼对观音淡淡说道:“至于劫难,我会成全取经人一些劫难。”
“这便是我的最终决定。”
“若可以,便把金蝉子送来;若不可以,那就看看谁的法术神通更胜一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