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大哥一样:做了储君太子,小九,也同样需要感谢袁盎。”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不如直接把这件甲,以小九的名义给袁盎送去。”
“这样一来,袁盎承小九一个人情,小九,就要承我们的人情。”
“再加上过去,我们和小九本就要好;”
“结合此间种种,小九再如何,也肯定不会对母亲不管不顾······”
一番深入浅出的解读,终是让刘非、刘发二人若有所思的点下头。
过了好一会儿,便见刘非嘿笑着站起身,满是佩服的对刘端竖了个大拇指!
“平日里,都不怎么能听到老八开口说话;”
“哪曾想,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这办法好!”
却见木桌另一侧,见刘非如此盛赞八弟刘端,老四刘余只眉头悄然一皱。
“明···明明···是···我···我出···出的···主···意·······”
暗戳戳一声牢骚,却并没能吸引刘非的注意力,仍只顾着对刘端满口夸赞;
见此,刘余也再一皱眉,又阴恻恻瞪向刘非。
“快···给···袁···袁盎···送···送去!”
“嘴···碎···碎的···像个···妇···妇人一样!”
·
长安城内,宣明殿的兄弟四人,才刚想到那件锁子甲的正确处理方式;
而在长安城以北,刘胜、贾夫人母子,却是乘坐着天子启的御辇,摇摇晃晃的走出去了十好几里地。
——甘泉宫,距离长安百余里;
若是策马疾驰,基本几个时辰就能到。
但天子启拖着‘病’躯,又是浩浩荡荡千百号宫人、婢女,以及禁军随行,队伍自然就只能以外出游玩的速度,缓缓向甘泉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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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之内,贾夫人端坐一侧,稍低着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单纯的发呆。
天子启则侧躺在车厢里侧,优哉游哉的拍着大腿,根本看不出丝毫‘生病’的征兆。
刘胜上一次坐上御辇时,所看到的那些香炉、厚毯,以及太医之类,更是连影子都不见。
但没变的,是天子启那好似能洞悉人灵魂深处,乃至脑海深处的深邃目光······
“朕这身子,秋、夏两季好些;”
“春、冬受了凉,就要遭罪了······”
悠悠然一声解释,却惹得刘胜面色僵硬的低下头去,嘴上不忘都囔着:“我也没问啊······”
莫名带有些敌意的滴咕声,也让天子启面色微一滞;
稍坐起身,却见刘胜已再次低下头去,抱着一卷竹简,自顾自闷头看起书来。
“嗯?”
“不是说,你这混账从小,就不爱看书的吗?”
“这是,怎么?”
“——迷途知返了?”
或许是枯燥的旅途,让天子启感到有些乏味,便借着机会,又开始挖苦起刘胜来。
但很显然:单论‘玩儿嘴’这方面的天赋,刘胜,并不输天子启······
“我是不喜欢读书;”
“那我还不喜欢做太子呢?”
“——父皇不也是问都没问,就把这储君的帽子,给我扣脑袋上了?”
“搞得我现在,整天浑浑噩噩的,只能抱着这些竹简虚度光阴······”
“不也是怕外人说,咱家的储君太子,连经书大义都不懂?”
初闻刘胜那句‘不想做太子’,天子启下意识皱起了眉;
待听到最后这句‘怕人笑话’,又莫名消了气,只好整以暇的坐起身。
“看的什么书?”
“——春秋。”
“哪家的?”
“——咱家的。”
“嗯?”
“咱家,有谁编改过春秋?”
“朕怎么不记得?”
“你这书,谁写的?”
“——我写的。”
“哦······”
天子启百无聊赖的询问,却无一例外得到刘胜敷衍的答复,只随口吐出三两个字,愣是头都不抬。
就这么专注的低下头,盯着手中的竹简看了好久,刘胜才终于直起身,将手中的竹简递上前去。
“朕才不看呢;”
“就你肚子里那二两墨水,能写出什么好东西?”
天子启一阵嫌弃,却并没有让刘胜那平澹的面容上,出现丝毫神情变化。
只漠然将竹简收回,放在怀中,轻轻的抚摸起那已经盘出油光的竹条。
“这卷竹简,是老师在时,对我和兄长的教诲。”
“老师曾说:好记性,不如烂竹简;”
“过去这些年,老师就是这么一笔一笔,才把相府的大小事务,都无一例外的记下来,从不曾有漏忘。”
“所以老师的教诲,我也都一笔一笔记了下来,都存放在广明殿······”
刘胜莫名哀沉的语调,也惹得天子启面色微微一变。
正要叹口气,说些‘朕也很想念丞相’之类的话,余光却瞥见片刻之前,还在伤古怀今的刘胜,此刻却已是将幽怨的目光,直勾勾瞪向了自己······
“我手上这一卷,是仅存的最后一卷了。”
“剩下的,全都被父皇养的蛇、鼠之流叼走了。”
“——父皇,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又或是不打算还?”
冷不丁几问,只惹得天子启一阵干咳不止;
再一边假装出一副嗓子很痒的模样,一边赶忙把脸侧过去,似是想要逃离刘胜的目光注视。
自顾自咳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让刘胜作罢,天子启也只得尴尬的止住咳嗽声;
僵笑着低下头,又极为刻意的转移话题道:“你和老丞相,感情很好?”
便见刘胜稍有些落寞,语调却明显带些讥讽的答道:“父皇不知道?”
“宫内宫外,长安城内,有什么事,是父皇不知道的吗?”
“——就连老师身边,都全是父皇的眼线;”
“我和老师的关系,父皇难道不了解?”
再一次被刘胜无情揭露,天子启只又是尴尬的低下头。
“监视也就罢了;”
“父皇能不能派点像样的人?”
“——有好几次,儿臣都在茅厕,跟父皇的眼线撞在一起了······”
“弄的儿臣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还有上一回······”
“上上回······”
“上上上回·········”
被刘胜说的一阵汗颜,天子启本就已经尴尬的脚趾抠地;
见刘胜又变本加厉的喋喋不休起来,更是不由一恼!
“行了!”
“不就是派了几个眼线吗?!”
“——没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还怕被人监视?”
“我那不也是,不也是·····”
“对,保护!”
“不也是保护你这混账,免得你再让人刺杀了???”
恼羞成怒的一番辩解,却只是让刘胜漠然抬起头;
带着古怪的神容,深深凝望向天子启目光深处,便又再次低下头去。
见刘胜这般反应,天子启只稍一愣。
“这小子······”
“真有事瞒着朕?”
不等天子启想明白,刘胜又一声‘无心’之语,却是让天子启的脸,在片刻间彻底黑了下去······
“前天晚上,父皇派去‘保护’儿臣的高手,从屋顶掉下来了。”
“死没死倒不知道;”
“儿臣记得当时,太医令好像是说······”
“哦,说是摔断了一条腿。”
“连抓药的钱,都是儿臣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