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进门后，书铺掌柜就一直仔细观察。</p>
藏青道袍分不出材质，针脚细密均匀，似是机器织出来的布料，然而看起来自然舒服，没有批量造物的死板僵硬。</p>
“这般精巧的技艺，一尺怎么也得几两银子！”</p>
掌柜见多识广，陪东家去仙京与东家采买新式印刷机器时，得知那些世家子弟、道门真人吃穿用度都是百年前工艺。</p>
穷人才穿机器织的布！</p>
再看头上玉簪，脚下云鞋，细微处可见底蕴。</p>
掌柜眼珠一转，凑过来躬身稽首：“道长，需不需要道经？百年前，怀云真人手抄本！”</p>
“拿来看看。”</p>
周易神识扫过所有史书，大体知晓了百六十年变化，不过史书上记载的宽泛，具体还需体验过才知道。</p>
掌柜从柜台下取出精致木盒，打开后是本线装书，《张怀云炼丹注疏》。</p>
“炼丹？”</p>
周易颇为意外，将书册取出来翻看，翻一页脸色阴一层。</p>
掌柜不明所以，试探着说道：“道长，莫非这书有问题？”</p>
“书没问题，内容么……哼哼！”</p>
周易入手就探查清楚，纸张墨迹已经有百年岁月，确实是真品古物。</p>
经书中记载的不是道家经文，也不是关于炼丹炼器的法门，而是阐述世间万物阴阳五行组成，互相作用下炼成了火药玻璃石灰等。</p>
书册末页，名为张怀云的真人，指出道经中多数炼器炼丹法门，属于道门先贤对长生仙道的空想。</p>
又告诫后世弟子，不应顽固不化墨守成规，应知错而改方能兴盛道教！</p>
“孽障，这厮将祖师的面皮都丢尽了！”</p>
周易黑着脸问道：“这张怀云在道门什么地位？”</p>
掌柜说道：“张真人是大周立国以来，唯一公认的道门先贤，羽化后朝廷册封弘教普济开化玄妙道君，受四方道门香火供奉！”</p>
周易无奈叹息，未曾想机器的普及，竟然产生了如此影响。</p>
“这书卖多少钱？”</p>
“此书乃东家珍藏，本不该卖。”</p>
掌柜的笑着说道：“道长既然喜欢，合该物归旧主经还道门，只需五百两！”</p>
周易从袖口掏了掏，取出拳头大金元宝付账。</p>
掌柜双目圆瞪，手工衣衫，金元宝，以及拿金子的手劲，心中不禁骇然惊惧，可不敢说什么验验成色、过过称之类的话。</p>
这等遵循百年前古礼的强人，与当今时情格格不入，轻则看不顺眼，重则大打出手！</p>
周易将书册收起，走出书铺再次抬头望天，谁曾想区区百年凡俗就换了个模样。</p>
黑烟只是表象，人心变化才是本质！</p>
“幸好炼成昆仑洞天，可以在凡俗修行，否则几百年闭关出来，贫道真成没见识的古人了！”</p>
……</p>
仙京。</p>
太始帝以昆仑仙境命名京城。</p>
朱康自称太始帝师弟，同在昆仑山修行，遂立国后沿用旧名。</p>
周易还未进京城，先看到了几个大烟囱，突突突冒着黑烟。</p>
斑驳青灰的城墙仍然是数百年前大乾建造，当年修士以术法切割山石并加固，沿用至今，仍然是京城最重要的防护力量。</p>
箭垛上向外伸着黑黝黝的铁炮，值守兵卒穿着铁甲，腰间挎着钢刀和火铳。</p>
进入城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