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星北还沉浸在自己的练习之中,打得越久,他对于出拳的频率和拳力振动越是熟悉,越是熟悉,就越是快乐。
渐渐的,他进入了一种境界。出拳,收拳,再出拳,再收拳。每一拳都近于浑然天成,出拳前的蓄力过程越来越短。
卞午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心疼自己的那两包烟半斤酒了,就连欠条的事儿,他也不再放在心上。
唯一让他心痛的就是为什么自己要嘴欠,非得一开始在曹老鬼面前表达对束星北的不看好呢。
但曹老鬼的承诺还是让卞午生很开心的。既然束星北进了组织,指点指点他,也算是半个师傅了吧?
虽然卞午生和曹老鬼斗嘴,可他也知道曹老鬼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就连图书部,也不仅仅是看管图书那么简单一样。
束星北从自己的沉浸中走了出来,看到卞午生,他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力部的头,叫卞午生,你管我叫老卞吧,”卞午生把手从袖筒里拿了出来。
老卞?束星北哪敢啊,人家让你叫你就叫?
他恭恭敬敬地向卞午生鞠了一躬,“卞老。”
“别纠结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称呼不就是个外号吗?来,来,你打我试试,”卞午生向束星北招了招手。
打你?束星北的确是想找个靶子。可是如今这个靶子是力部的头,又是一副老朽状态,他敢动手吗?
“让你动手你就动手,”卞午生不耐烦了。
束星北吸了口气,“卞老,那我就出手了。”
“少罗嗦,动手,”卞午生火了。
束星北一拳挥了出去。
他只用了六成力道。作为力部的头,卞午生估计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卞午生皱起了眉,“轻了。你中午没吃饱?”
说着,卞午生一挥手,手拂在束星北的拳头上。
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涌了过来。束星北连退几步,正要站稳时,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
“我可是没说不还手啊,”卞午生笑得像只老狐狸。
束星北站起身来,他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卞午生的动作,刚才那是一种力量拂过,这种力量是怎么发出来的?
束星北自以为他的复制能力已经相当不错了,可是眼下这一幕还是让他很受打击。不过,他并不气馁。
无法复制,说明自己的能力仍需要进步。
束星北又是一拳挥出,这一次他用了九成力量。
卞午生仍然一挥手,棉袄的衣袖搭在束星北的拳头上,稍稍一拉,束星北脚下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地朝着卞午生的怀里钻去。
卞午生手中不停,反手又是一推,束星北根本拦不住那种力量,又退退地退了十多步,最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束星北惊疑地看着卞午生。
如果自己前面遇到的对手都像卞午生一样,十个束星北也死了。
“卞老,您刚才用了多少力量?”
卞午生眼里闪过一笑意,“一成不到。”
一成不到?束星北大受打击。一成不到的力量让自己如此狼狈。那么两成呢?五成呢?也就是说自己在卞午生面前,如同一个稚童在一个成年人面前,所有的努力都是滑稽可笑。
更让束星北惊讶的是他把握不了卞午生的力量轨迹,因此也无从复制卞午生的方法。
卞午生知道差不多了。他这趟来,既是要打磨束星北的气焰,也要对束星北指点指点。要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自己送给曹老鬼的烟酒,还有那张欠条?
“你觉得力是从哪里来的?”卞午生等束星北站起身来之后,慢吞吞地问道。
力从哪里来?对呀,力从哪里来?小的时候自己也有力气,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大。上了年纪之后,人的力量又衰退了下去。还有,人生病的时候也发不出多少力量。也就是说,力量本身是和自己的身体有关系?
“身体成长,力也跟着成长;身体衰竭,力也随之衰竭,”束星北答道。
“那是最初步的认识,”卞午生手又笼到了袖筒里,“除了人,海里动物有没有力量?海里的植物呢?它们都有力量。海水呢?海浪呢?由此推而广之,日月星辰呢?它们自然也有力量。当力量大到一定程度时,你已处于那种力量之中,体会不到了。”
束星北怔怔地听着,他的心里已翻起涛天巨浪。对呀,《未来》和《过去》两本书中写的,细细想来,不也是和力量有关系吗?
巨力可开天劈地,巨力可以脱离束缚,让人翱翔天际。
一扇门在卞午生的引导下,渐渐向束星北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