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联想到,黄云宇所服务的商团。每年都要到济州来采购大批的弓箭,显然他是看中了目前官仓内储存的弓箭和材料。还有金老爷的人在场――金老爷是大牧主,每年都要销售大量的牛皮、筋腱和牛角,这些全是制弓用的材料……
想到这里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朴德欢有些不安――这不是一点点东西,虽然他对到底有多少弓箭和原材料心中无数,但是弓箭是济州的大宗出口品,绝非一个小数目。
利用手中的权利给自己弄点好处这种事,朴德欢一点也没有抵触。这是当时的惯例。但是事体太大就不好说了。因而他忽然变得十分小心,含糊道:“不知道黄老爷有什么打算?”
“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黄云宇说着指了指陪客:“这两位,想必朴老爷也是认得的,都是和这件事休戚相关的人物,断然不会随便乱说。”
朴德欢点点头,心中盘算着。
黄云宇了出来。
简单说来,就是请朴德欢在统计上报数据的时候抹掉一部分库存。
“……此事不难。”黄云宇说道,“首长们不用弓箭,对弓箭也没什么兴趣,无非是想废物利用,卖几个钱罢了。他们又不懂制弓,只要你笔下轻轻一动,事情不就成了?”
弓箭的制造、贸易都是专门的行当,别说外来者,就是济州本地人,不是本行本业的人也根本弄不清,朴德欢知道黄云宇的这些话并非夸大其词。
以冯首长他们的忙碌来说,的确也不会在这方面多在意――他们更注意粮食、木材、布匹这些东西。黄云宇说得对,首长们之所以要统计这些,不过是为了“废物利用”。
贪婪之心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为首长们干活,他的自尊心得到很大的满足,生活当然也改善了不少,他正盘算着下一步盖更大的房子,娶个配得上他身份的女人――这都需要钱……
“……事成之后,给朴老爷三成的好处。”黄云宇着,塞给他一个小小的绸巾包。
绸巾包里沉甸甸的,大约是银子。朴德欢一时间心中斗争很是激烈,但是亦没有推开。
“小的也有一事相求。只要朴老爷能够笔下超生,小的老爷定有重谢!”
说话的是赵明贵,他笑成花一样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时的露出精光来。
赵明贵的主人,正是有着二品官衔,岛上最大的财主金万镒。
济州的最大的弓箭铺子的财东就是金家,另外金家的“鸣矢庄”垄断了全岛乃至大半个朝鲜的制弓箭的原材料。这方面的利益,金万镒当然要全力的保护。
不能把金老爷的盘子暴露给这伙外来户,同时要少报库存的数量。
“……我家老爷的财势和本事,想必朴老爷也是知道的。”赵明贵说道,“断然不会叫朴老爷白忙活一番。”说着他也奉上了一份礼物。
酒宴结束之后,黄云宇还要留他,说叫赵爱尹陪寝,朴德欢哪里有这个心情,再三辞去。
朴德欢走之后,黄云宇叫人重新开一桌酒席,继续和崔玄泽、赵明贵二人喝酒。
夜已经很深了,妓房外面的灯笼收了起来,大门也已经关门落锁。黄云宇关照老鸨,让不相干的人全部去休息,不必再伺候,亦不要妓女陪酒。浓浓的夜色笼罩在妓房的院落中,三个男人就着很暗的灯火喝酒,着话。
谈话的内容自然是围绕着刚才的事情。在弓箭上大捞一票的确是他们的本意,但是在此之外,这三个人还有其他的打算。
李朝在济州岛统治的突然崩溃,对岛上的权贵们来说有了一个侵吞利益的莫大机会。弓箭不过是他们的第一步,这几个人和他们的后台老板金万镒,还有更大的想法。
岛上的官马场里蓄养着上万匹的官马和大量的牛羊。眼下官府已经崩溃,新来得髡倭还无暇顾及于此――再者,他们也想不出海上打劫的髡倭要马匹牛羊有什么用,所以现在正是侵吞这一大笔财富的好机会。
就算朝廷有一天回到了岛上,他们也可全盘推到髡倭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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