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听说贵客有一千两银票,一时贪心,所以起了歹意……”蒙面人露出脸庞,恰是昨晚杨真遇到的店伙计,此刻被抓个现行,他既畏惧又羞惭地低下头,不敢看杨真的眼睛。
“我昨天给你的不少……”杨真叹了口气,“人说欲壑难填,果然不假。”
店伙计垂头不语。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千两的?”
秦二虎的人没来报复,有些出乎杨真的意外,但这伙计知道他与秦二虎的矛盾,也让他觉得奇怪。
店伙计畏畏缩缩地嗫嚅道:“小的的兄弟在那家饭铺,收工后给小的吹嘘过,贵客曾经提到过云来客栈,小的因此知道是你。”
他又急忙辩解起来:“小的只是想偷一些钱财,没有其它打算。”
“果然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杨真思考了一下,收起尖刀,替他把脱臼的手腕接上,笑道,“所以今晚你又准备告诉我些什么消息?”
“啊?”店伙计不明白杨真突然和颜悦色的缘故。
杨真笑笑:“我想知道哪里可以弄到船?”
店伙计哭丧着脸道:“我昨天不是告诉贵客没有船了么?”
刀光一闪,店伙计只觉得脸上一凉。
杨真指尖捏着几缕毛发放在嘴巴前面吹了吹,淡淡地警告道:“下一次,便不仅仅是剃掉你的眉毛这么简单。”
尖刀不是特别锋利,店伙计只觉得眉根处火辣辣的疼,甚至还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来,顿时脚底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再问一次,哪里可以弄到船?”
杨真在他面前蹲下来,手里把玩着尖刀,只是语气已经变得隐含怒火。
店伙计终于不敢再敷衍,战战兢兢地道:“小人……小人有个亲戚,在大船上做工,小人这就带贵客去问问他,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半个时辰后。
杨真押着店伙计在酒馆外边找到了他的“亲戚”。
这是个近五十岁的老河工,生了个红通通的酒糟鼻子,一开口就是满嘴酒臭。
“没船!”听了店伙计的要求,他断然地拒绝道。
“老叔爷,叔爷爷,你快跟我说实话吧,要是真没有船,你侄孙子的命都保不住了。”店伙计立刻跪倒在老河工面前,鼻涕眼泪都喷了出来。
“都说了没船。”老河工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的杨真,又低下头对店伙计道,“你又偷人东西了吧?被抓住打断腿也活该,不过要船肯定是没有。”
说完,老河工一脚踢开店伙计,晃荡晃荡酒葫芦,把最后两滴酒水倒进嘴里:“你走吧,别烦我,我还得睡觉呢。”
遇到这种混不吝的老东西,杨真便皱了皱眉,伸手从袖筒里摸出几枚大钱,交给店伙计:“再去帮他打一葫芦酒。”
“嘿,这位小郎君,知大体识大局,是个人物。”老河工顿时伸手挑了挑大拇指。
杨真冷冷地看着他。
青萍镇里不缺这样的货色,除了酒之外,连爹娘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东西,但你要说他完全无用也不对,这老河工在大泽口一辈子,多少也会有些自己的门路。
店伙计匆匆忙忙地打过来一葫芦酒,老河工拿起酒壶,视若珍宝地抿了两口,才塞住葫芦口问杨真道:“小郎君想坐船?”
杨真点点头:“我要去青州。”
“就算是小郎君要上船,我最多也只能安排两个人扮成船工混进去。小郎君要去青州,这个谁也帮不了……”老河工摇摇头,“龙王爷嫁女,大泽里的所有船都只能航行到龙王岛,就算想去其它地方,也都是在水里打转。”
“竟有这种事?”
老河工点点头:“其实小郎君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跟着去龙王岛也不错,你别当这些船去龙王岛都是为了当龙王女婿,其实很多人都是为了做生意。你想想啊,几千里地的人都往那里去,各种稀奇古怪的货物都有,这一个月肯定热闹的很。咱们这儿都把龙王爷嫁女当做赶集呢。”
杨真沉默不语。
老河工又劝道:“等到这个月过去,龙王爷就不管了,小郎君到时候再去青州也不迟。”
杨真仔细考虑了一番,又问道:“只能上船两个人?”
“嘿,上去两个人让人知道了就得扒我的皮,你这是顶替了我跟我老伴,就算上船了,一个也得干活,另一个得做饭。”
杨真便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