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说:“据我所知,是的。”
“那会不会让人类变成尸鬼?”
勒钢摇头道:“其中的魔血微乎其微,黑棺已经存在了这许多年,人类生老病死,一切如常。你不必太过担心。”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非常时期,非常手段,食品卫生已成了天方夜谭。我们只能先污染,再治理。至少这些血族在设法拯救人类,这可比我面对食物困境束手无策强上千倍。
更可悲的是,即使是这些魔血造物,黑棺也没更多可以卖给我了,即使号泣的人口只有黑棺的零头。黑棺的人口也在增长。
勒钢说:“我们也在想法子,但并没有拿五饼二鱼喂饱数千人的魔力。”
我怀疑即使圣子在世,也不会产生这种奇迹了,这本就是个荒诞的年代。
迈克尔说:“索萨他很想见你。”
“啊,当然了,我也该见见他,我亲爱的教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迈克尔说:“他仍很勤勉上进,你看了应该会感到欣慰。”
我又问勒钢:“纳尔雷呢?”
勒钢说:“他在游骑兵中立下了战功,成长的很快。自从上次的事后,他变得更加刻苦了。”
唉,这些年轻人让我觉得自己正飞快地老去,更让人羡慕的是,他们的青春将永远停住。
我去探望我的教子,索萨仍然是十六岁的年纪,他的长发更长,看起来更加文弱。但他的容貌,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了。
我和他拥抱,亲吻他的额头,这纯粹的、慈爱的举动,彰显出一种脱俗的、神圣的仪式感,就像是一场洗礼,慈祥的教父,虔诚的教子,这是一种中世纪教堂才会拥有的美好画面。每一个信奉之人,都会为这样的场景而热泪盈眶。
索萨问:“嗯,教父,你已经亲我额头五分钟了,可以松开了吗?还有,可不可以不要舔?我总觉得怪怪的。”
我松开了他,说:“你千万不要多想,这只是圣洁的祝福。”还好我穿着宽大的裤子,他看不出其余端倪,否则,我又要被迈克尔追砍出门了。
唉,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恨的彼列,将他残渣的本性残留在我心中。
人类们,你们的本性中住着魔鬼呀。
索萨笑道:“好的。”
索萨和我在草坪上散步,谈起他幽禁的生活,并询问我外面的世界。我把号泣村的一切说给他听,并将发现埃尔吉亚文书之事告诉了他。
他问:“那是对的吗?”
“什么对不对的?”
索萨说:“强者终将支配弱者。若足够强大,连被诅咒者也能成为统治人类的神。”
我说:“这是心灵鸡汤罢了。”
索萨瞪大眼睛,问:“心灵鸡汤?”
我说:“就是那种模棱两可、笼统模糊的励志短句,可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就像温暖的鸡汤一样,营养少得可怜。事实上,生活并没有那么简单,统治也没有那么简单,成为神灵更是麻烦不断。”
索萨问:“号泣村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我把生活中的不顺说给他听,凶残的风暴,人口的短缺,食物越来越少,与黑棺的债务纠纷。糟糕,难道不是我这个教父开导这个孩子吗?怎么现在反而是他在开导我?他会不会觉得我太过无能?变得对我缺乏敬意?
索萨说:“在人类被放逐之初,世界也是充满恶意的,但后来,他们依然在世界上繁衍开了,无论是野兽还是神罚都没能灭绝他们。”
我笑道:“如果最初的人类都是亚伯、该隐这种怪物,我想着拓荒一定和逛街一样简单。”
索萨说:“教父,就像你所说的,世界很复杂,再强的人也会有烦心事。就比如您,这世界上几乎没有您无法对付的强敌,可您仍然不得安宁。”
他这话说得我飘飘然,就仿佛我真的强如彼列。作为骗徒的感觉真好,虚荣带来的快意让人宛如上瘾。
我说:“孩子,能和你每周交谈,可能带给我的愉悦更多。你被囚禁在家中,难道不觉得孤独吗?”
他答道:“不,我能忍耐,并不会孤独。我会期盼您来的那一刻,直至梦想成真。”
他真似乎将我当做该隐般崇拜着,也许他是对的,朗基努斯的本质和该隐相差无几。我们都因为谋杀圣徒而受到诅咒,我们都是凭空变成的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