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张掖家门口遭冷遇不同,蒋家倒是直接把父子俩给请到门里去,只是不往正院带,引路让父子俩到了西厢的一处偏厅,连招待的茶点都没有。
“跟你家老爷说,我是来跟他谈生意的,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张周对蒋家下人说一句。
下人离开。
张君问道:“爹,你要跟外公谈什么生意?”
张周坐下来,四下打量一圈,这房间内连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大概老泰山怕他人穷志短手脚不干净,故意找这么个啥东西都没有的房间来招呼他,除非张周准备把桌子、椅子、柜子这些东西搬出去卖了,不然绝对没法从这房间内带走任何一样变现的东西。
“你外公想把你和你娘接回来住,你愿意来吗?”张周问道。
“不愿意,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那如果是把你姨娘和妹妹也一起带来,你愿意吗?”
“呃……不行,爹你也要一起!”
张君思考了一下,好像觉得父亲很重要,至于到底如何重要,他自己也形容不上来。
张周笑着摸摸张君的脑袋:“总算没白疼你,我跟你外公说,要做生意,他以为是谈谈把你们母子俩卖了的生意,只有这样,他才会露面,不然咱俩就只能在这里干等!”
“爹可别卖我们啊。”
“不会的,你爹我有的是办法对你这个外公。”
……
……
如张周所预料的,过了盏茶的工夫,张周的老岳父蒋德钟便出现在西厢院子内。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张周带着儿子出来见礼,“大郎,快给你外公行礼。”
“见过外公。”
蒋德钟摆着一张臭脸:“你还有脸来?老夫就一个宝贝女儿,却眼瞎选了你这么个败家子,现在连饭都吃不上,来找我借钱的吧?”
张周道:“没有,岳父误会了,小婿最近得知一点风声,想来跟您一起做笔生意,管保赚钱。”
蒋德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就你还做生意?你会做生意?”蒋德钟丝毫不给女婿面子,当即便骂。
张周也不见怪,笑道:“岳父,我听说北边黄河改道之后,八月里又决口了,加上东南的风灾,接下来一段时间,南京城内的柴米油盐的价格会暴涨,你是做酿酒生意的,为何不趁机扫货,赚上一笔呢?”
蒋德钟不屑道:“黄河决口?夏汛都过去了,也没听说决口,再说东南风灾关南京城什么事?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张周还真不是胡说八道。
弘治十一年秋,黄河在改道淮河之后,的确是发生了大决口,以至于中原各地饿殍遍野,连带南京等处米价腾贵,一个月价格涨了两三倍,一直到十月,朝廷从湖广、江赣等处调拨赈灾粮食之后,南京的米价才恢复正常。
这次南京城内生活物资的涨价,并不是因为稀缺,而是在利空消息带动下,市场一波恐慌性的囤积居奇。
华夏人大概便如此,安全感不足,危机意识倒是很强烈,总喜欢干这种事。
蒋德钟家里世代是做酿酒生意的,到蒋德钟这里,自己考上秀才,但自此之后考了几次举人不成,而后也就不做科举梦,但蒋家却把自己当成书香门第,而张周的祖父可是举人出身,做过两任知县和一任通判的,张周的父亲也是贡生。
“岳父,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小婿呢?小婿是真没有骗你,要不这样,你借我五十石粮食,我两个月之后还你,盈亏自负,你看如何?”
张周提出自己的生意经。
市价一斤普通粮食大概三四文钱,一石就是四百文出头,五十石则是二十贯,兑换成银子,大概是二十三两左右,市价铜钱八百五十文能兑换一两平色银子。
蒋德钟差点原地蹦起来:“你这个竖子,害我女儿从千金小姐沦落为农家之妇,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呢,你上门来,我好生招待你,你居然还打我家中米粮的主意?恕不招待,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