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伪人接连跳入环绕巨壁的寂静血河中,河面未有激起一丝浪花。跳进水中的五个伪人,任何动静都未发出,便被河中散溢的荒寂气息侵染,彻底地‘死’去,化作一堆堆碎肉漂浮在黄金色的河面上。那一堆堆碎肉,也在须臾间消失个干净。
胤、马奇、诸皇子等满清王公,看过了五个伪人由‘生’到‘死’全程,一个个脸色沉凝,默然不语。
横亘在巨壁与甬道之间的轩辕血河,内中蕴含的死意实在过于恐怖。
哪怕是这些满清王公,自身已经不在活人行列,位居天神六道中的‘天神道’,但他们一旦落入眼前这道血河当中,依旧难逃自身躯壳、性意彻底衰亡的结局。
这时候,康熙的面容从胤面孔上浮显了出来。
他看着横亘在前方的轩辕血河,低沉地道:“落入这道血河之中,便是厉诡亦会陷入沉寂――要乘游于这道血河之中,借助血河流向,去往陵墓深处的法子,必是行不通的。
然若是如此,先前踏入轩辕坟中的那两个,今下又在何处?
眼前这‘第一隔’的壁障未有破碎,他们应当还未有踏入第一隔当中,争渡险关才对……”
康熙说过话,便垂下眼帘,拧眉思索着。
他思索片刻过后,忽然侧头,看了看在一旁安静无声,端详着巨壁上呈现出的一座座墓碑的‘王传贞’。
‘王传贞’感应到了康熙的目光,转回头来,与对方对视了一刹,眼睛微眨了眨。
她在这支队伍当中,身份地位颇为特殊。
连大秦教洋道士此时亦都为康熙皇帝所用,但‘王传贞’在队伍里,却是‘若即若离’,而康熙皇帝,似也轻易支使不了她。
康熙收回了目光。
红哀会的这个‘王传贞’,奉‘女娲’为皇母。而他从前至今的种种布置,皆是为了令自身在‘天母大轮’之中重得孕育,成为天母的亲子。
八旗人供奉的‘天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皇母’。
‘王传贞’与他今时地位一样。
都相当于是皇母‘庶出’的儿子。
正因为双方根脚相差不多,才导致哪怕他如今掌握大清国运,将国运与‘天母八轮’炼合为一,不仅是俗世的皇帝,更是‘天母八轮’的掌控者,依旧无法令王传贞对他稍有低头,以他为尊。
“查一查你们各自手下的奴才们。”康熙向六位满清王公说道。
六尊满清王公躬身应是。
他们声音落地的瞬间,便化作了一重重或黑或红或赤的轮盘,这轮盘倏忽扩张开来,将周遭伪人、密藏僧侣,乃至是那些站在原地犹如木桩般的大秦教洋道士,都尽皆囊括了――轮盘轰隆隆转动,被囊括于其中的伪人、僧侣等众一时惨叫出声!
不论活人伪人,意识皆被那重重轮盘收摄,在其中得到重重碾磨,试图循出苏午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王安泰’扮作的‘呼塔布’,意识亦被收摄入重重轮盘当中。
他心跳如擂鼓,眼前尽是那些破碎支离的光影,诸重轮盘碾碎了一重重世界,在他的思维里重叠又交错,而他听到自己的思维里,传出了原来那个呼塔布的惨叫声!
呼塔布,它不是死了吗?!
王安泰心中惊疑不定,更加忐忑。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意识回归躯壳,摇晃着脑袋,方才情形过来,就听到那六尊满清王公当中,有一个叫做‘阿古保’的,向前头的皇太子胤汇报道:“陛下,臣等未在各自手下身上,寻得与先前那人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没有寻得那小哥儿的蛛丝马迹?
方才呼塔布的惨叫声,自己可都听得清楚――难道是呼塔布的魂儿实还存在于我身上,这下子正好替我挡了灾?
王安泰低头听着阿古保的言语,心下颇为诧异。
他脑海里转动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康熙的声音这时响起了:“既未查见那人的踪迹,看来就是那人有通行隔断的其他办法了。
不管他了。”
说到这里,康熙顿了顿。
‘胤’的身形转回来,面朝着身后众多密藏僧侣,那张苍老面孔上,一双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眼目在诸密藏僧身上停留:“传闻密藏法门当中,以高僧自身‘巴速达五供’供养加持之神灵,最为猛恶凶怖,能镇群魔。
朕须要你等至心发愿,以你等之‘巴速达五供’,供奉朕躬,奉献‘天母八轮’。”
听得康熙所言,领头的几个密藏域大僧侣,霎时间都脸色煞白。
――从来都是他们剖取奴仆、愚民的巴速达五供,以农奴们的巴速达,供奉神灵,修炼密乘大法,他们何时会以自身的巴速达,来取悦神灵?
除非是斗法失败、争权失败的僧侣,才会被如此炮制!
然而如今,康熙一声令下,却由不得他们不‘至心发愿’,由不得他们不奉献自身的‘巴速达五供’了!
他们先前诵持密咒,为六尊满清王公掌握的‘天神六道轮’作加持,却反过来被苏午直接显化‘普贤王如来’,直接禁锢了他们的法脉源头,引致六尊满清王公最终围堵苏午失败――当时康熙皇帝未有追究,他们还觉得自己此下能蒙混过关。
未想到康熙皇帝的‘惩罚’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