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则是神色微变,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立刻开始深挖自己的记忆,表面则不动声色。
“当时孤贬低说,说你犹如门楣,若是为将,将累死三军,结果你却说,你若为将,必兴兵马,若能执掌一藩,更可建功立业!没有人比你更懂藩镇!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啊!过去,是孤小看了你!”
说着说着,太子殿下居然拱手,冲着李怀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李怀依旧深挖记忆,同时已经十分熟练的淡淡笑道,“那都是过去的狂妄之语,不过是碍于面子,留下的场面话,岂能当真!”
“霍景平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你算一个!”霍景忽然开口。
这话,你本来会对郑兴业说的。
李怀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同时从记忆深处翻出了所需画面,不由一阵无语,当时自己……不对,是原本李怀,何等狼狈,只顾着留下一句场面话,就匆匆逃离。
“没想到,你当初留下来的话,居然成真了!”霍景语气真诚,“我从来最佩服言出必行的真汉子,你李怀过去是个孬货,但现在看来,是个汉子!虽说看着拳脚不怎么样。”
你确定这是夸我?
李怀心里嘀咕着,但表面却还是笑着,他冲着几人道:“诸位,不如换个日子叙旧,今日官家召见,我还要去面圣。”既然不是送上门来让打脸的,李怀顿时又提不起劲来了。
这两天听过太多称赞了,我已经有些疲惫了……
他默默说着,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沧桑了。
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他这样想着。
“……,什么都不想说了,+1槽点吧。”
“我等可不是来和你叙旧的!”太子殿下忽然话锋一转,“你那日说过,今后有了成就,便要我等等着,今日过来,便是要问问你,想要如何挑战我等!”
旁边的霍景也跃跃欲试:“若是兵马刀枪,我亦不惧,即便只是马球蹴鞠,亦可为之,总之,这事不容拒绝!堂堂定襄侯,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现场忽然又安静起来。
李怀眼皮子一跳,深刻感到了命运的无常。
在他面前的,其实是一群熊孩子啊!
有权有钱有闲,平日里就要走鸟斗兽,是实打实的纨绔子弟!
相比之下,自己已经是个身有职位的公务员了,还担负了一个家族的重担。
这么一想,李怀顿时觉得自己和对面这些人的境界不同,于是他摇了摇头,道:“这话容后再谈,当下我去面见官家,还要谈及四藩之论,探讨一下国朝的藩镇之策,对中原之镇、边疆之镇、钱财之镇、护卫之镇的权属划分一番。”
李怀叹了口气:“如今看似安宁,实际上暗潮涌动,此中危机,实不足为尔等道也!”
这话一出,太子殿下与霍景等都是一脸震惊,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和李怀之间的差距。
“原来在我等思虑游戏之际,定襄侯已经思虑的这般甚远了!”霍景忽然站直身子,冲着李怀拱了一礼,“我已明白了,我等便以此来分出高下吧!也只有这等事,才是我等大好男儿该为之事!”
话音落下,居然冲着太子殿下也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离去,背影潇洒。
李怀则神色微变,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什么鬼?什么就分出高下,我只是要用不明觉厉的话语,驱散熊孩子而已!你误会了什么不成?”不知为何,李怀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阵不妙之念。
黄旗这时点头道:“侯爷果然不凡,难怪咱来时,官家就说,侯爷您定然知晓他之心思!您之前那些话,咱会如实禀报给官家的!”
李怀面色不变,只是心里却不由翻腾。
不要随便回报啊,万一犯了忌讳怎么办?就算不犯忌讳,万一等会问题超纲了,那也不好啊!
不过转念一想,若真因此探讨藩镇兵事,最起码是自己熟悉的范畴,而且当初也突击学习了好一阵子,总比问起他的要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笑起,觉得也算是歪打正着,原本有些起伏的情绪,也因此舒缓下来。
殊不知这笑容落到太子殿下等人眼中,立刻就觉得这人高深莫测起来,言语间都客气了不少。
自然而然的,李怀与黄旗就此被放行,然后就一路平平安安的抵达了御书房。
看着前面那颇有气势的建筑,李怀忽然生出了一抹感慨。
“总觉得,在压倒了郑兴业之后,我就要迎来日常篇章了,正常来说也对啊,每逢大事之后,就要舒缓起来,我又不是主角,逆转了原本的悲惨命令,未来只要自己不作死,想来就能安稳度日了,从此走上生活流的快乐剧情,什么回溯、再穿越、主角光环之类的,大概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