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新兵里第一个踏入练气的,可在班里存在感是越来越低,根本享受不了王恺的这种待遇。
后来他才弄清楚,原来自己觉醒了一种降低自身存在感的能力,可他当小透明当了足足十几年了,他一直向往着“万众瞩目”,可都被这个破觉醒能力给毁了,因此心灰意冷,也没想着上报。
但现在他反而渐渐意识到自己能力好像也并非那么鸡肋。最起码,他就在这儿正大光明偷听八班人的战术,他们都没想到要回避他。
如果决赛圈做个老阴逼的话,这个王恺也有可能被自己斩于马下吧?
......
冀北,邯邑,龙泉村。
龙泉村是邯邑第一大村,常住人口过万,居民以前世代农耕,并不富裕,后来县里兴起办厂热潮,连耕地里都坐落起厂房来,龙泉村才富裕起来。
但到了前年,上面一纸公文,号召节能减排,所有污染严重的小厂统统关闭,村子又再度沉寂了下来。
到如今,龙泉村也跟大多数村落一样,成为了老人和留守儿童的聚集地,至于有钱有势的,早就搬到了县里或者干脆就移居到了京城。
这天下午,村里一户人家的灵堂里停放了一口棺材,门口立起花圈,棺材边上堆满纸花,一大一小两名穿道袍,挽道髻的道人正站在堂前。
老道大概七八十岁,小道才十岁出头,两人面色肃然,声音洪亮,诵唱着经文。
“玄元一气,无极之先,太始太乙,含象九天,开明三境,万化大千,至今治御,统承前贤......”
半晌,经文诵毕。
俩人一顿,居然又是诵起一段经文:“太上敕令,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
如此往复,足足半个小时,俩人才停了下来,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这家人连忙送上水碗饭菜,信不信这码事不提,人家确实是尽心尽力了,而且从始至终,诵念的经文就没有重样的,跟那些连穿道袍忽悠人的骗子完全是两类人,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老道打了个稽,口念“无上太乙度厄天尊”算是道了谢,随后便和弟子上了桌,吃起席来。
灵堂里偶尔走进一两个从外地赶来的亲友,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登时便“痛哭”了起来,大多演技都挺尬,有几个不更事的少年在那儿突兀假哭之下,一时间居然没绷住,险些笑出声来,听得户主是大皱眉头。
事是白事儿,但真感觉悲伤的其实也没几个,就连死者的儿女现在都满脸乐呵,在跟来客推杯换盏了,也就死者老伴儿算是真的在伤心。
小道小声嘀咕道:“师傅,来的时候我看门口停着好几辆豪车,这户人家肯定富裕,待会儿你可别忘了多要点。”
老道脸上露出怫然之色,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又长叹了一口气,只是道:“好,我尽量。”
这年头,僧比道混得好,光龙泉村里就修了一座佛寺,相隔四十里地,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龙泉寺,僧众众多。
老道两人正宗的三清传人,如今反倒跟游方道士一般,就靠接点白事,赚点吃穿用度。
两人吃饱,向白事人家道别。
刚出门小道就小声问道:“几个钱?”
“一百。”
“这么少?”
小道大失所望:“下这么大力气,居然才给一百,这家人也忒扣了点儿吧。”
老道叹了口气:“以前都这个价。”
“以前是以前,现在物价涨,工资涨,凭什么咱们做法事的钱不能涨?那帮和尚随便跟着收音机唱两句,围着转两圈就能挣大几百!早知道跟着你混成这样,我还不如去厂子里上班。”
老道被噎得够呛,想训他两句,又舍不得,再加上心里愧疚,只得闷着头走在前面。
等到了家,小道看起电视,老道则在一旁打坐,恰巧那电视机是个二手的,也没个声音,倒是互不干扰。
就在这时,小道士突然瞪大了眼睛:“师傅,你头顶怎么有紫气升腾啊?”
老道突然一愣,头顶有紫气?
他恍然起身,只觉体内一股浩荡真气几乎要透体而出。
“真的是练气期......老祖宗没骗我!”
他突然大喊了起来:“老祖宗没骗我,这世上真有练气修真!”
他喊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声嘶力竭,小道士从没见过自己师傅这副模样,差点被吓哭。
但很快,老道自己就痛哭了起来。
年近八旬,方知天下有修行之事,入了练气,他又哪里还有机会去碰那筑基?
他修行的最好年纪要么是战乱饥荒年代,要么是封建迷信被破四旧,关牛棚的年代,那个时候整天为了吃喝愁,哪有修行的机会,因此蹉跎一生,居然是空怀修行法,却直至今日,才真正踏入了修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