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先生看着李夜墨消失的方向,嘴角噙笑道:“若是再不贪恋美人,简直就是圣人了吧。”
即黎笑道:“阳明先生若是这么算,他还不是圣人,他心中贪恋美人,只是唯独贪恋那么一位。”
“这家伙出门不会喝假酒了吧……”
司徒盛一手抓起两个金锭,另一只手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抬头冲众人道:“咱们赶紧收起来吧,他回头再反悔了!实不相瞒,我可知道他,从前比我还要市利,今天这么大方估计是冲动了,相信我,把给出来的东西再要回去,他干得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杨虎灾拉着马车向府衙库房去,从司徒盛手里夺过金锭,塞进铁箱里,咧着大嘴笑道:“败剑仙,你可别诬陷咱兄弟,咱第一次见他时,他就已经是个英雄了。”
……
李夜墨来到庆安城,城下已经被宁王大军层层围住,抬眼看去,营帐扎了几十里。
李夜墨飞身掠上女墙,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立刻被几名巡防的军卒发觉,七八号人围拢上来,提枪就刺。
李夜墨目光扫过城头上的部署,有安排巡防的军卒,滚木、擂石等军械也都准备齐全,心中对这位不曾谋面的张知府有了些好感,是个能做事的好官,轻轻一跃,躲过刺来的长枪,这才开口道:“自己人,奉阳明先生的命令,协助庆安知府张文锦守城,唐璧、花子、费霖,这三人都认得我。”
“你要先缴了武器!”
巡防的军卒显然是这段时间被城下的江湖人折腾的草木皆兵了,上前收了李夜墨的拐杖,这才大声呼喊花子。
“开饭了?”
某段有些塌陷的城墙下,一个睡眼朦胧的叫花子提着碗倏地站起来,看见李夜墨站在城墙上,喜滋滋迎上来,“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宁王打怕了!”
李夜墨跳下女墙,军卒见是自己人,把拐杖递还到他手里。
对这群前来帮助守城的江湖人,军卒们还是心中敬佩的,要不是有这群人协助,宁贼队伍里武功奇高的先锋们一次就可以冲上庆安城,所以只要不违反军纪,这群江湖人在庆安城中可以自由往来。
“官爷们,叨扰叨扰!这位不是坏人,是我们的朋友。”
花子恪守着乞丐的本分,躬着身子向每一位军卒作揖,军卒们也都客气还礼。
花子领着李夜墨下了城头,李夜墨有些好奇,“花子,你们还会安排巡城吗?”
“我们巡什么城,除了你李夜墨,天下还有谁能一步跳到城墙上?”
花子翻了个白眼,摇头道:“张知府很客气的,给我们安排了住所,距离城墙很近,只有那群王八蛋攻城的时候,我们才上去帮忙。”
李夜墨瞬间懂了,花子是睡不惯有屋顶的房子,就喜欢睡到街角,这家伙在乞丐中也是个怪胎。
李夜墨问:“这群王八蛋攻了很多次城了吗?”
“很多次,而且宁王这个王八蛋真是招揽了不少好手。”
花子气呼呼说着,已经来到一排新建的屋舍,“不只是庆安城的守军快顶不住了,我们也快顶不住了。”
花子从第一个门,一个挨一个,逐个敲过去。
只是片刻,前来协助守城的江湖人都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武器,嘴上骂骂咧咧,“没完没了,这群王八蛋又来了吗?”
花子挠了挠头,大笑起来,“没有没有,是咱们来帮手了!”
安庆城的防守确实很艰难,李夜墨看到好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就连唐璧左手上都缠着绷带。
“天下第二的夜先生!果然是厉害的帮手!”一个武当派道士抚须笑道。
“老乞丐果然没有看错,我丐帮堂主是有担当的。”丐帮的乔帮主虽然对李夜墨突然变老感到吃惊,但还是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
“夜先生,你的‘长夜终晓’四字,我猜测是在天放晓时沐浴晨光修行内力,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至于‘望断东山’四字,大概是要在山中磨砺,锻炼体魄,夜先生,我说的对不对呀!”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扯着李夜墨追问。
“臭小子,回来就好!”
唐璧双眸带泪,抱了抱李夜墨,在他后背上用力拍了拍。李夜墨这一去,本就苍老的面容,又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苍老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庆安城知府张文锦收到通报,又来了一个江湖人,也赶忙过来查看。
李夜墨看着这个身上披甲,腰间挎刀的中年汉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联系在一起,那模样分明是个驰骋疆场的老将。
众人走进一间屋舍,张文锦从众人口中听说了这位夜先生的事迹,尤其是众人都将他奉为江湖中天下第二的高手,喜不自胜,拉着李夜墨的手连声道谢。
李夜墨听了张文锦的介绍,这才知道,庆安府中并没有多少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人,加上这一阵招募的乡勇,拢共不过三千人。
以这三千人抵御攻城的十万大军,简直像是一只小鸡仔被狼群盯上。
张文锦告诉李夜墨,庆安城建于南宋初年,原本是为了在长江北岸防御蒙古兵团从海上来犯,易守难攻,江西巡抚孙燧曾多次写信,要他加强安庆城的防御,因此各类工事、器械都十分完备。
花子表扬张文锦道:“张知府真是厉害,动员了安庆城所有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让每个登城者携带一块大石,要不是这几日的消耗,简直快堆成山了,人员安排也很得当,每人只防守一个时辰就可以轮换,食物也不短缺,如果守军能再多些,倒是不怕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