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津川手持名剑“大寒”,身穿着银色蟒袍,头戴进贤冠,身披玄色披风,走在宫墙之间的廊道中,迎面正好碰见赵三郎。
齐王殿下赵元槊,贵妃所出,在一众皇子中出身仅次于太子殿下,身材跟傅津川相仿,一样的魁梧雄壮,也是自幼习武,在皇子中以知兵著称。少年时扬言要做“大将军王”,为人十分豪气...除了对傅津川。
“我说谁呢,这不武安侯爷吗。”
“呦,齐王殿下,失敬失敬。”
傅津川虽然嘴上说着失敬失敬,但一点也没有见礼的意思。
赵元檀看着傅津川眼中的名剑,眼中的羡慕之色溢于言表:“这剑父皇赐给你了?”
傅津川笑了笑,那意思是不然呢?
“哼。”
赵元檀也不想多与傅津川说话,就准备擦身而过,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住了,“那个我有点事问你。你与北境人打过仗,对金帐汗国的事肯定知道不少,那个...”
“别吞吞吐吐的,想问什么就说。”
“就是那个什么,嘉罗公主,你听过吗?”
傅津川愣了一下,然后笑道:“这事啊。”
看着赵元槊一脸期待的表情,傅津川倒也没卖关子。
“我在河西的时候跟金帐亲王疏虎喝酒的时候听说过,失烈门之女,听说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是什么北境第一美人?你小子有福气啊...”
其实傅津川哪里知道什么嘉罗美人不美人的?他在河西的时候,关注的只有军情,哪有功夫去打听一个手下败将的女儿美不美的?
不过是突然想起那个什么失烈门之女嘉罗公主正好要是赐婚给了赵元槊,随口忽悠他的。想着希望越大,到时候失望也就越大...
赵元槊一听,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毕竟指婚的是个外族女子,还是金帐公主,万里之遥,无异于盲婚哑嫁了,不过现在听傅津川说什么背景第一美人,那长相肯定差不了...
不过傅津川的话,该不该信呢,好像他不怎么说假话...“你该不会是框我吧?”
“爱信不信。”
“咳咳,多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酒。”
赵元槊一拱手,然后神清气爽的走了。
傅津川看着他走了,笑了笑,北境那地方,就算是美人,就那生活习惯,赵元槊能受得了?
一个随口胡诌,一个还真信了。
而此时的傅三郎口中的“第一美人”正在北境草原,龙山的王庭前,跟自己的父亲、母亲,还有几个兄弟话别。
“我的嘉罗啊,以后万里之遥,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见到你了。毗沙门这个狠心的,为何要把你嫁那么远啊就像刀割你阿爹我的肉啊...”
失烈门这个金帐王爷,四旬的草原汉子,此时却是声泪俱下,仿佛比起兵败白亭城还伤心,比嘉罗的母亲阿史那夫人哭的还凶。
术律嘉罗此时穿着一身白狐皮子缝制的华贵皮袍,带着一顶毡帽,上面有珠帘装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风雪之后越发显得娇艳无比,看着父母兄弟,也是泪眼盈盈。
她明白,此去万里之外的晋国,若是没什么变故,此生很难回到辽阔的北境草原上,也很难在见到父母兄弟了。
“女儿拜别阿爹阿娘,请阿爹阿娘保重身体,女儿走了。”
嘉罗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如梨花带雨一般。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在给父母最后一拜之后,踏上那架华丽的马车。
耳边又响起几日前伯父毗沙门的话。
“嘉罗啊,伯父没有女儿,所以你就是伯父的女儿,为了金帐汗国的伟业,也为了术律家,你会嫁给一个晋国的皇子,你要把这个皇子抓在手里,为他生儿育女,然后唤醒他的野心...”
“你要学习他们的长处,伺机而动...”
“狼为了捕猎可以披上羊皮,但不要被牧民发现,要学会潜伏...”
她是术律嘉罗,身体中流淌的是跟父亲伯父一样的苍狼之血。
马车缓缓前行,嘉罗揭开马车的帘子又跟父母再度挥手作别。
留在原地的失烈门情绪激动,望着爱女远去的马车连挥手都很艰难。
“留只哥,一路上你要好好照顾嘉罗啊。”
等那马车已经被夹在送亲的队伍中,失烈门抽泣的跟负责送亲的暗班勃极烈,也就是他的侄子留只哥说道。
“放心吧叔父,一路上我会照顾好她的。”
留只哥踩在牧奴的背上骑上了白色的骏马,跟自己的叔叔一点头,心里也是十分的酸楚。
虽然二叔失烈门在老可汗活着的时候一直跟自己的父亲毗沙门争权夺利,但对他这个侄子一直都不错。
留只哥纵马而去,失烈门的妻子阿史那夫人已经被侍女搀扶走了。
只有他还留在原地看着送亲队伍,在北境的寒风中就那么站着,泪水流到胡子上结成冰碴,仿佛要等到送亲队伍消失在眼前才肯罢休。
这时候一只手拍在失烈门的肩膀上,失烈门直接伸手拨开。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的。
年幼时他跟父母赌气,时常坐这背对众人,这时候兄长毗沙门就是这样拍着他的肩膀劝慰他。
“你的计谋有把握吗?”
“没有。”
“没有任何把握就把我的嘉罗嫁到晋国去吗?”
“我没有女儿,我们所有兄弟的女儿之中,也只有嘉罗她足够聪明。”
新可汗毗沙门,走上前跟兄弟并肩而立,望着那长长的送亲队伍继续道。
“我们是苍狼的血脉。”
“嘉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