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小十七,裴贞婉匆匆去了六尚,侍御史一事,她必须要知道大概。
幸而六尚此刻全心力在忙碌三日后的中秋宫宴,裴贞婉悄悄去扯了琼脂半夏,也无人发觉。
时间紧急,裴贞婉匆匆吩咐道:“让宫外的丁伯他们,细细去查明这个侍御史的出身、经历,他这三两年间,都盯过哪些官员,最近这几个月,和什么人接触过,有过什么错漏之处,全部要查的仔细。还有,他的家人,到现在没有被灭口,可能是不知隐情,但也不能大意了,让丁伯暗中差几个人悄悄保护着,说不定有所收获。”
琼脂半夏一一记下,甚是仔细地复述了一遍,几乎只字不差,裴贞婉这才放了心。
“此事怕会牵扯陈朝的高官,既然杀人灭口,必是出手狠厉的,让丁伯他们小心。”
半夏点了头:“小姐放心,我们每次消息传递,都会嘱托丁伯留心隐蔽。”
“这次要传的消息不是往日那么简单。宫里采办那条线的人,可能记得清楚这么多讯息?此事不能留蛛丝马迹,只能口头相传,千万不能写下来。”
“这次我想个法子,看能不能跟着采办一路去到宫门处,”半夏便思索便道,“这几日中秋宴所需食材比较多,如果我能与他一处去到宫门,将与他听,他再出宫传递,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应当无碍。如果宫外丁伯他们查到了,消息递进来,我也寻同样的法子跟着去,尽可能不错露讯息。”
“千万小心。”
半夏妥帖一笑,她早裴贞婉两年进宫,为的就是逐步埋下陈宫中的讯息传递一线。今日小姐所交代之事,她定然是小心谨慎的办好为先。
“六尚事忙,你们二人离开太久不好,回去吧。”
几人匆匆散开,裴贞婉自然也要回蓬莱殿去。
虽然说尚不知侍御史身死一事,内情究竟如何,裴贞婉的心中已经在细细盘着陈朝各官员间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能在洛都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一位朝廷侍御史,这人定然是有些权贵的。听冯岚的话,千牛卫密查了大约一月的时间,尚未有进展,说明行事是很干脆利落的。方才没能仔细询问,这侍御史,是死于刀剑、失足,还是被投毒?若是他人用兵器所杀,那想来是有高官买通了江湖杀手。若是投毒呢?那便是府中出了内鬼,想要买通家人或者塞进去内线家奴,都是需要时间。
这绝不是一时起意便能做到的,被逼到在天子眼皮下买凶杀人,那这个侍御史所掌握的事,必然是确切的实证,也是可以要了官运人命的大罪。
这出手之人,是为自己保命灭口,还是替他的主子除去隐患呢?
裴贞婉这一路想着,对着陈朝之中的名单,大抵已列了三个可能的人名方向。只待丁伯他们查到线索后,与自己的猜想比对便可得知。
陈朝这朝局,各种权争谋斗,倒是比蜀国那一群只顾享受,一味托懒玩乐的昏庸景象更有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