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新意?”徐皇后倒是不恼,笑了唤着王司仪与程芷蓝近前,笑道:“程司乐,你今晚的宴乐,可是引人不悦了呢。”
程芷蓝朝着梁美人的方向拘了一礼,道:“尚仪局未能令美人欢心,是我们的不是,只是宫廷乐宴奏了这么些年,若有改动也多是一些细微之处,还望美人见谅。”
原本仅仅是梁美人的一声抱怨,偏卫贵妃这个节骨眼插进话来道:“尚仪局这些年总在原来的曲目上改动,也确实缺了些精益求精的意头。”
“是呢,只怕臣妾身边的婢子,也能一舞接个闷,程司乐,怕不是你们尚仪局这些年来得赏识,因此躲懒了吧。”梁美人这般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身后的裴贞婉一眼,这般直白的点出她,也算是尽了今晚应尽的责任,后面如何,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梁美人这一回头,自然许多人的目光都看向她的身后,原来随侍梁美人的宫女她们也是熟悉的,这一个新来的,若有些印象,当然也能联想到是从前蓬莱殿卫贵妃身边的人。
“罢了,”徐皇后有一丝的不悦,“今日是中秋家宴,大长公主也在这里,你们如此胡闹,有失体统,就此为止吧。”
未想确实程芷蓝上前一步拘了一礼,恭谨道:“奴婢不想拂陛下皇后与大长公主的兴,只是方才梁美人言辞凿凿,想来那婢子也许有些本事,奴婢是好舞之人,倒也想看看有何新奇花样,恳请各位主子赏脸,让我们今日以舞较个高下。”
这一来徐皇后倒是有些疑惑了,她出言阻止本也为了维护尚仪局,梁美人的宫女若是舞了,不论好坏,岂不都坐实了她们尚仪局疏懒于钻研新舞,这程芷蓝也算是她的人,怎么今日偏偏与一个不知底细的宫女纠结上了。徐皇后这一犹豫,不由侧目看了陈帝一眼。
陈帝原本是无所谓地看着妃嫔们说笑,只待梁美人提了裴贞婉,才看了这边,自然他的神色也是凝滞了一下。不过到底他是帝王,一瞬之后便恢复如常,眼下徐皇后请示意见,不由哈哈一笑,道:“难得今日有趣,朕倒有些好奇,大长公主素来见多识广,又是极通这些风雅之学,不知可有兴致且看一看如今的宫里,可还有人有些绝技?”
这一遭,众人的目光又随了陈帝的话语看向了那尊贵的恩平大长公主,且听她缓缓道:“孤素来听闻这一任司乐有舞痴的名号,既然已点起人家一争之心,总不好这就这么按捺下去,陛下且当作寻常一舞,咱们看一看便是?”
事至此地,徐皇后再不灵敏,也晓得不能拂了长辈之意,不由沉了声问道:“既如此,是哪一个婢女,又将做何舞?”
裴贞婉提了一口气,垂着首趋步而出,跪在当中俯首答道:“奴婢名唤贞婉,斗胆做兰陵王破阵曲,望各位主上娘娘权当解闷。”
徐皇后如何不记得此女的长相,那日唐才人迁宫,她下令掌掴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宫女?明明是卫贵妃身边之人,今日却从梁美人口中被举荐,若所这不是一番谋划,那就是她自己是一个蠢人了!这一般想着,一时未有发话,这满榭的人便不由静静地看着那伏在地上的曼妙身姿。
陈帝仿若心情上佳,道:“朕瞧你容颜出挑,想来舞姿也不致差到哪里去,即是破阵曲,去准备便来吧。”
寻常妃嫔怕听不出此语之中的熟络,裴贞婉如何不知,纵堂前不能抬头直视君上,但她贴在地上的面容却是微微抽了一抽,陈帝知晓她有武学傍身,如此,今日这一舞,连敷衍也难做,只得闷在地上恭谨道:“奴婢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