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无法看清浓雾后面的世界,他俯下身查看面前的水,水质清澈,但让唐风感到惊诧的并不是水质,而是这里的水竟是流动的,就像在海岸边一样,水不停地向岸边流动,很快就淹没了唐风的鞋面,唐风惊得赶忙向后退去,可是水并没有继续向前流动,过了一会儿,水又退了回去。
唐风轻轻松了一口气,叹道:“我现在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啊!我们这是在沙漠中,还是在海边?”梁媛也感到惊奇。
“这也不奇怪,你听说过居延海吧?”唐风反问梁媛。
梁媛想了想,“好像有些印象,我记得史书上记载,巴丹吉林沙漠在汉代的时候是一个水草丰美的大湖,称为‘居延海’,后来环境恶化,水面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成了一片戈壁滩。”
唐风点点头,“是这样,所以巴丹吉林沙漠与其它沙漠不同,居延海消失后,巴丹吉林沙漠里留下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海子。”
“可我们之前遇到的海子水面都不大,所以也都很平静,翻不起一丝涟漪!”
“也许我们遇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海子。”唐风推测说。
“比较大的海子?能有多大?”梁媛好奇地看着脚下的水面,这时,水又向他们站立的岸边流淌过来,并伴随着“哗哗”的水声。
“不好说,或许我们离那片传说中的绿洲已经很近了。”
“死亡绿洲,那这里一定很危险。”
“雾气还是不散,我们什么都看不清,也许危险就在我们身旁。”
“啊!——你不要吓我!”梁媛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这浓浓的雾气。
“也许……也许这只是个普通的海子……”说到这,唐风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忽然明白了!”
“明白什么?”
“这浓浓的雾气,沙漠戈壁本该是极端干燥的地方,可野狼谷里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雾?”
“你是说这些海子?”梁媛将信将疑地看着唐风。
“我想就是这样,海子提供的湿气与沙漠戈壁极其干燥的空气遭遇,便会形成这样的大雾。”唐风大胆推测道。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雾气,除非……除非这儿的海子很大,水量很多……”
“我看面前这个海子就很大,应该可以证明我的推断,甚至这场大雾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海子。”唐风说着,从岸边拾起一根被水流冲上岸的芦苇杆,在上面做了记号,插在沙子里,又对梁媛道:“不信咱们就沿着这个海子走走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现在也只有这样了!”梁媛面带沮丧无可奈何地说。
唐风和梁媛的许多装备已经丢失,两人重新整理了一下剩下的装备,沿着海子岸边走去,两人不知道这个海子有多大,也不知道这样走能走到哪里,更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危险,但他俩已经别无选择。
5
唐风和梁媛顺着海子岸边前进,他们每走一步,都异常小心,因为雾气还是不肯散去,他们只能看清周围两米之内的景物。唐风走在前面,一只手拉着梁媛,生怕她落入浓浓的雾中,消失地无影无踪,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手枪,这是一只在地堡内找到的TT——33手枪,唐风极力想看清浓雾后面的世界,但是除了雾气,还是雾气。唐风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紧张地乱跳,前面会有什么?陷阱?野兽?还是那些黑衣人?
唐风拉着梁媛往岸上面走了两步,离水面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他这会儿又开始担心水里面也许会有什么东西突然一跃而出……梁媛明白唐风的担心,紧紧地跟在唐风身后,两人就这样沿着岸边走了十多分钟,周围的景物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平静的水面,黄色的细沙,浓浓的雾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人又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唐风估摸着他们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了,可是他们依旧没有走到刚才唐风插着芦苇杆的地方,这个海子果然很大?!唐风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脚下继续向前走,踩在潮湿的细沙上,唐风的心里一上一下,他也在注意脚下的沙土,寻找着可能的蛛丝马迹,细密的黄沙上除了他和梁媛的脚印,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难道这里从没有人来过?甚至没有任何动物来过?
两人又沿着岸边走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到他们出发的地方,雾气不但没有散去,反倒更加厚重,岸边的黄沙上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梁媛也觉得蹊跷,“我们绕着海子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到起点?而且岸边竟然没有一点动物来过的蛛丝马迹。”
“或许这里根本就没有生物。”
“真正的无人区!不,不仅仅是无人区,是无生命区!”
“无生命区?!”唐风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无生命区,这意味着什么?
“看!那是什么?”唐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梁媛突然大喊起来。
唐风顺着梁媛手指的方向,往前方望去,不远处的沙地上,隐约现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唐风拉着梁媛紧跑两步,来到那东西近前,那是一个红色的烟盒,梁媛伸手就想去拿烟盒,却被唐风一把拽住,梁媛不解,唐风轻声提醒道:“看,脚印。”
梁媛这才注意到,在沙地上出现了两串脚印,一串似乎是由沙坡上面延伸下来的,一直通道水边,另一串则沿着水边向他们前方延伸下去,而在那红色烟盒附近,这个脚印显然十分凌乱。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烟盒。”梁媛注视着那个烟盒。
唐风轻轻靠近红色的烟盒,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烟盒拾起,唐风认出烟盒上面是俄文商标,“这应该是老马的烟盒。”
“对,他好像抽的就是这种烟。”梁媛也回忆起来。
“老……”梁媛兴奋地刚要开口呼喊马卡罗夫,就被唐风一把捂住了嘴,“你不要命了!”
“怎么?”梁媛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唐风。
“我们只能推测这是老马的烟盒,还不能肯定,万一这是其他人的呢?”梁媛明白唐风所说的“其他人”是什么意思?唐风又接着说道:“还有这些脚印,究竟有几个人?”
“只有一串脚印由沙坡上下来,还能有几个人?”
唐风蹲下来,仔细辨认烟盒周围的脚印,脚印显然十分凌乱和犹豫,许久,唐风终于可以肯定,“确实只有一个人的脚印,难道真的是老马?他来到水边,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但是附近没有看到熄灭的烟蒂,老马似乎很犹豫,而且脚步十分凌乱,或许他在水边遭遇了什么不测?”
唐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分析,梁媛催促他,“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赶紧沿着脚印往前走吧!”
唐风没再说什么,和梁媛快步向前走去,很快,唐风就发现沿着岸边的脚印越往前走,越是凌乱,中间有好几次,脚印在沙地上纠结在一起,但是最后又继续向前延伸,延伸进无边无尽的浓雾中。
6
唐风和梁媛加快了速度,但两人沿着岸边又走了快半个小时,除了地上那连绵不绝的脚印,仍然没有任何发现,身旁的沙丘和海子依旧被浓雾笼罩着,唐风心里的感觉愈发不好,这个海子究竟有多大?
唐风机械地沿着地面的脚印前进,还好有了一个目标,若是这个脚印突然戛然而止,那……就在唐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前方的浓雾中隐隐现出了一些黄色,“那是什么?”梁媛惊道。
唐风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会儿,“芦苇,是芦苇!”
两人放慢脚步,走到那芦苇近前,这才发现岸边出现了一片芦苇,此时雾气似乎比刚才散了一些,但唐风依然无法看清这片芦苇丛的规模,“这儿的芦苇比大白泉的芦苇要高许多,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大的芦苇。”梁媛说着,走近了芦苇丛。
唐风一把拉住梁媛,“小心,不要靠近芦苇丛。”梁媛执拗地说道:“你看,这个脚印可是走进了芦苇丛。”
果然,脚印一路延伸到了芦苇丛边,梁媛挣脱唐风,已经走到了芦苇丛边,那个脚印进了芦苇丛,唐风犹豫起来,梁媛回头反问道:“你想什么呢?进去啊!”
“你就不怕里面有什么危险?”
“有你在,我怕什么?”
唐风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激动,梁媛又道:“再说那个人如果真是老马,我们也得进去找找啊!”
唐风无法反驳,只好跟梁媛弯腰走近了这片高大的芦苇丛,茂密的芦苇丛里根本就没有路,踩在脚下的淤泥里,深一脚,浅一脚,有时根本分不清那个脚印,唐风生怕那个脚印消失在这边无边无际的芦苇丛中,死死盯着前方淤泥里断断续续的脚印,就这样,两人在芦苇丛里没头没脑地乱转了一通,最后跟着那个脚印,居然又走出了芦苇丛,回到了岸边的沙地上。
“这个老马真有意思,进芦苇丛乱转了一通,又出来了?”梁媛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管那么多了,我越来越害怕这个走不完的大海子!”唐风也喘着粗气说道。
“你怕了?”
“谁知道下面会遇到什么?这个海子太奇怪了!”
“那我们该往哪儿走?”
唐风回头看了看,雾气似乎又比刚才散去了许多,沙地上那个脚印出了芦苇丛后,没有继续沿着岸边前行,而是上了岸边的小沙坡,“你看看,这个脚印也在这里离开了岸边,所以我们可以继续跟着这个脚印前进。”
“你不想看看这个海子的全貌了,我看……我看这雾气一会儿就会散了……”梁媛站在岸边,望着白茫茫的雾气,似乎对没能得见这个大海子的真容心有不甘。
唐风没再说话,站在岸边,也在默默注视着面前这个被雾气笼罩的奇怪海子,他也想看清这海子的全貌,可是十分钟后,水面上的雾气却迟迟不肯散去,“看来我们与它无缘!”唐风平静地说着,“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梁媛不甘心地又瞥了一眼被雾气笼罩的海子,跟着唐风走上了沙坡,很快,他俩顺着那个脚印翻过了这个并不高的沙丘,站在沙丘的脊背上,还是无法看清下面的海子,但是沙丘另一侧的雾气却已缓缓散去,唐风隐约看清了沙丘另一侧是连绵不绝的黄沙。
唐风一阵眼晕,又是黄沙,他不知道这是通往哪里,只是那个脚印还在延伸,两人只好机械地继续按照脚印指引的道路前进,一个小时后,他们四周依然是连绵的沙丘,地上的脚印依然在往前延伸,只是那个脚印已经越来越杂乱。
又走了一个小时,太阳已西去,唐风心里不免焦急,难道又要在沙漠中过夜?犹豫中,唐风拉着梁媛登上了一座高大的沙丘,此时,两人已经精疲力竭,但更让唐风失望的是,那个一直指引他们的脚印,在这座高大的沙丘上留下最后一团杂乱的脚印后,便彻底消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风无助绝望地站在沙丘的脊背上,沙丘下面竟又被一团雾气笼罩。
“脚印消失了?大雾又来了?”梁媛四下张望,惊慌地叫道。
“不!这不可能,脚印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还有这雾,怎么又来了……”唐风精疲力竭地望着被雾气笼罩的沙丘下面。
说来也怪,唐风话音刚落,沙丘下面的雾气竟缓缓地散去,一个如镜面般平整的小海子静静地躺在沙丘下面,当最后一点雾气散去后,海子边隐约显露出了两个蒙古包。
“看,下面有人……”梁媛兴奋地叫了起来。
“看来……看来我们走出了野狼谷……”唐风说完这话,眼前一黑,腿一软,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