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翠才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忽然听裘安仁道了句:“听闻‘碎玉裂冰’有个儿子。”
“铮”的一声,云翠手底下的琵琶弦子断了一根,她的弦子用的是上好的丝,不用在手指头上带着玳瑁拨片,全用真指甲。这么一断,指甲也就直接跟着劈了,顿时鲜血淋漓。
裘安仁一眼睨过来:“怎么,我说错话了?”
云翠强作镇定,笑道:“爷,奴家弹琵琶的时候用心也动情,打断不得,这弦子受不住。”
“是弦子真受不住。”裘安仁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还是你受不住?”
云翠脸上的笑容都快僵了,才听裘安仁道:“你儿子呢?”
“那小兔崽子?”云翠尽量做出一副十分镇定的神情,极其不耐烦和不高兴地嚷嚷起来,“老娘给他钱,送他到江南的书院里去读书。谁知道这个小白眼儿狼,拿着老娘的银子,也不知道上哪儿鬼混去了,小时候就跟楼里的姐儿搂搂抱抱的,长大了还得了?连个信儿都没有,翅膀长硬了1”
“呸。”云翠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死在女人堆里了罢。我就不该生他!”
裘安仁好整以暇看着云翠在原处暴跳如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云翠说得激动,却见裘安仁没反应,瞥了他两眼:“怎么,那小兔崽子招惹您了?打死算了,反正也是不知道给老娘养老的货。”
裘安仁却忽然对着云翠拍起了巴掌,笑眯眯道:“您若是当初不是来了倚翠楼,去唱戏估计也能成角儿。演的真是太像了。”
云翠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停住了。
裘安仁晃了晃两条细腿,眯着他那双狐狸眼:“我再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邵垒是你甚么人?”
云翠觉得有点儿冷,把琵琶搂在了怀里:“我怎么知道这是谁?”
“那换个说法问你。”裘安仁接着道,“这是一个功夫很好的人,他是不是和你相好过。”
“爷,奴家是要养活自己的,恩客那么多。”云翠舔了舔嘴唇,“各个儿都算是相好,你让我记住一个,那还真是难为奴家了。”
裘安仁把小茶杯搁在桌子上了:“看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顾家的六娘,十年前发配教坊司,我查了查这位六姑娘,来了倚翠楼没多久,人就死了。”裘安仁竖起一根手指来,“若是这个姑娘活到如今,就有十五岁了,和你的儿子一样大,也和邵垒受的几个门外弟子差不多年纪。”
云翠汗如雨下。
“也和咱们皇后娘娘一样大。”裘安仁眯着的狐狸眼忽然睁开了,里面跳跃着异样的光彩,“你儿子十二岁的时候南下求学,皇后娘娘十二岁的时候结束在招提寺的代发修行回到余家。”
“你说,世上怎么有这般巧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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