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人,在听到二人简短的对话后,心中的震惊便如山崩地裂一般轰动。武盟盟主,魔教教主,一正一邪,无论哪个身份,在如今的江湖之上都算是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平日里若能见到一个都是三生有幸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一下子碰见了两个,而且还都是这样年轻俊秀的少年儿郎!
赵延发震惊之间,脱口而出:“你便是萧青衫的大哥么?”
萧天宇很是诧异:“赵盟主认识青衫么?”
赵延发道:“曾与令弟相识,令弟还曾帮助过我。”
萧天宇微微一笑:“却不曾想赵盟主与我玄冥教竟有这么多渊源。我教曾经的第七堂口御龙使郭菩萨前辈曾与令尊在河南起义,想必赵盟主与郭前辈也相识吧。却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赵延发听他提及郭菩萨,面露伤心之色,便将那日郭菩萨在息州身亡的消息告诉了他。萧天宇听着,脸上阴晴不定:“他死了么!”
赵延发急忙拱手道:“萧教主,我知贵教对于叛教之人势必要斩草除根。可是如今郭叔父已经入土,死者为大。还请萧教主三思!”
萧天宇摆了摆手,笑道:“赵盟主把我萧天宇想的太小人了。郭前辈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人,何况他也已经去世了,即便他没去世,我也不想去找他的麻烦。毕竟他昔日叛教出逃也是有苦难言。而且他这些年英雄侠义,为国为民,也没有辱没了我玄冥教的名声。还请赵盟主有时间的话,去帮在下为郭前辈奉上三炷香,以表敬意。”
赵延发见他不仅不怪罪郭菩萨,反而还称赞他英雄侠义。不由的面露喜色,抱拳道:“多谢萧教主!”
萧天宇望了望不远处的树林,问道:“你们这些天吃的饭都是由徐姑娘做的么?”
赵延发点点头,道:“是啊,徐姑娘做的饭菜很好吃,若不是他,我们这些天可真的撑不下来的。”
“坏事了!”萧天宇眉头一皱,道:“徐姑娘被徐先生骂了一顿,现在应该在生闷气。若是她一直缓不过来,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赵延发点点头,其他人也重重的点点头。萧天宇一拍手,叫道:“好了,那在下便去帮兄弟们解决此事吧。”
赵延发一喜,问道:“难道萧教主会做饭么?”
萧天宇笑了笑,摇摇头:“我是不会做饭。我说的是去找徐姑娘劝劝她,让她来给兄弟们做饭。”说着,便大踏步朝着树林走去。
赵延发一听,也想跟去,却不知怎么的,双腿就似灌了铅一般,竟然迈不动!
……
徐沚微一直跑进树林深处。此刻树枝抽新芽,一片嫩绿颜色。在两颗苍劲的青松之间,立着一座坟墓。墓碑上刻着“爱妻岳霜君之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愚夫徐逸之立”。
徐沚微扑通一声跪在坟墓前,抱着墓碑失声痛哭:“娘,你为什么抛下微儿自己一个人走了。爹爹他今天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骂我。娘,你快回来帮我骂爹爹啊!你就忍心看着微儿受爹爹欺负么?”
墓碑冷冰冰的,根本没办法回答她的话。
徐沚微想起自己的娘亲,心里更加难受,哭的越来越伤心,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你这样哭,若是在晚上,定会把狼都能引来了!”
一个俊朗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徐沚微心中一惊,转过头来,双手抱着墓碑,脸贴在上面,脸上挂满泪痕。
萧天宇站在她身后,背着手,微微一笑:“原来徐姑娘想令堂了。”
“你这个混蛋来这里干什么,赶紧给我滚。不要打扰了我娘休息!”徐沚微对萧天宇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咬着牙,恨不能把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消心头之恨。
萧天宇一笑:“你在这里这样哇哇大哭,就不怕吵了令堂休息么?”他向前一步,朝着墓碑拜了三拜,道:“在下不知道此地是令堂长眠之地,冒昧打扰,还请赎罪!”
徐沚微见他突然这么客气,极为诧异,问道:“你是吃错药了么?怎么突然间转了性,变得这么客气了?”
萧天宇长叹一声,苦涩一笑:“不瞒徐姑娘,在下也想自己的娘亲了。”
徐沚微听出了他的意思,立马止住了哭声,问道:“萧公子难道你也是?”
萧天宇笑了笑:“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在下前来,是想跟徐姑娘道歉,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徐姑娘赎罪。”
能让这天下第一大教教主道歉,全天下除了徐沚微还没有第二个。徐沚微从小被徐逸之捧在手心里,骄纵宠溺惯了。只觉得此事稀松平常,是他应该做的,心里很受用。但是她眼珠一转,转念一想:他刚才害得我让爹爹骂了,若是就这样轻易的原谅了他。他定会觉得我好欺负,就会越来越不尊重我了,不行,我要再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惹到本姑娘的后果有多严重!
她站起身来,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叫道:“你以为一两句道歉就可以了么?你得罪了本姑娘,让本姑娘在别人面前丢了人,我还要再惩罚你一次才能原谅你。”
萧天宇点点头,道:“若是能得到徐姑娘的原谅,任何惩罚在下也定当受过。”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徐沚微叫道:“不过萧教主放心,我也是讲道理的人,绝对不会让萧教主为难。”她想了想,道:“刚才我在后院抽了你一鞭子却被你躲开了,我要你站在原地不许动,让我再抽上几下,你可答应?”
萧天宇在心中暗骂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反悔!”心里想着,等她鞭子抽来的时候,自己暗运内劲护住身体,决不能让她打伤了。
“好!”徐沚微朝四周望了望,走到一棵柳树下面,折下一条又细又长的柳条来。此时正值二月时节,柳树抽新芽,枝条最是结实,而且枝条越细,打在人身上受力面积越小,打的就越疼。
萧天宇心中愤愤不已:若不是有求于你爹,我才不会受你这般折磨!徐沚微眯眼一笑,挥起柳条在地上连着抽了三下,发出一声声脆响,听上去就很骇人。
徐沚微擎着柳条,慢慢走近萧天宇,叫道:“你可不许乱动,我打的不准,你若是一动,抽到你脸上,留下红印我可不管!”
萧天宇也很害怕。但是被他们之间的约定框住,他也不好反悔。急忙运起内力,散在四肢百骸间,只求能减少些痛苦。
徐沚微大喝一声,朝着萧天宇抽来。萧天宇闭上了眼睛,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萧天宇猛然睁开眼,却见徐沚微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脸上还能看到清晰的泪痕,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手中的柳条却是打在了萧天宇旁边的地上,抽碎了几片叶子。
萧天宇震惊不已,问道:“徐姑娘,你这是?”
徐沚微将柳条一丢,道:“我说啦,我打不准的,这次没打中就算了。下次再说罢。”
她离着萧天宇这样近,萧天宇又是站着不动的。除非是瞎子才打不中。肯定是她已经原谅了自己,故意将柳条打偏了。但是她性子极为高傲,刚才已经说了要惩罚自己。所以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已经原谅了自己,这才故意说是自己打偏了。这样既保住了自己威信,还没有伤到萧天宇,可谓是一举两得。
萧天宇知道了她心思,忽然觉得她也不是那种任性刁蛮的脾气。按照之前对徐沚微的了解,萧天宇知道他这一柳条是挨定了。却没想到徐沚微做了这样的事,顿时对她有了好感。
“多谢徐姑娘手下留情!”萧天宇弯腰作揖:“我听说来这里还要交伙食费,不知这些够不够?”
他手里举着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之多。徐沚微拿在手里垫了垫,道:“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多的,你再用手指切一块给我看看吧!”
方才他以手指切银子的神技让徐沚微很是好奇,便想让他再表演一下给自己看。萧天宇却纹丝不动。徐沚微脸色一沉,问道:“怎么?你不想来么?”
萧天宇摇摇头,叫道:“不是不想来,只是在下舟车劳顿,腹中饥饿,没有力气了。还望徐姑娘见谅。”
“啊呀!”徐沚微大叫一声:“我竟然忘了做饭了。那些人可吃什么东西呀?”
萧天宇微微一笑,道:“徐姑娘刚才不是让他们去吃屎么?我看已经有几个人听了徐姑娘的话去了茅房了!”
“你这个人可真恶心!”徐沚微被他逗的咯咯直笑:“我还忘了给爹爹他们做饭,真是罪过。走吧。”
徐沚微说着,便大摇大摆的朝着树林外面走去。萧天宇也随着她走出来。
赵延发正站在茅屋外望着树林,突然见徐沚微和萧天宇并肩走出来,有说有笑,关系甚是亲密,心中顿时一阵失落。眼见徐沚微走来,赵延发问道:“徐姑娘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徐沚微草草的回了他一句,继续跟萧天宇聊着,竟是把他当成了腊肉一般在一旁晾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暗道:不愧是魔教教主,果然有些门道,也不知施了什么法?竟然徐姑娘的魂都勾去了。真是可怜了赵盟主,一下子从天庭掉到了地狱里!
“你跟我去河里捉鱼吧。”徐沚微对萧天宇道:“才刚刚开春,河里的鲫鱼都出来活动,很好捉的。”
“好啊。”萧天宇笑道:“我小时候也经常在河里捉鱼,很厉害的。”
“哎哟,还大言不惭呢。有本事跟本姑娘比一比呀!”
“比就比喽,输的人可不许哭鼻子啊!”
两个人一言一语,走到岸边,撑起船划向河心深处。赵延发站在岸边,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变成两个黑点,心里的失落却变了一个大大的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