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睫毛很长,近距离下能看清投在他眼睑下的阴影,他一眨眼,便扑棱着,便像两只蝴蝶的翅膀,勾得人心痒痒。
祝繁忽然间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抠着指甲站在他边上不确定地问:“他们说你病得挺厉害的,你没事吧?”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的,没想着要跟他说话,明知这个时候她应该走的,可她的脚却不听她的指挥。
狐之亦抬眸便对上了小姑娘那张单纯秀丽的脸,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但他却垂了眼帘,虚弱道:“还好,死不了。”
祝繁一听,指甲差点戳进肉里,想也没想就说:“年纪轻轻的,做什么把‘死’挂在嘴边,呸呸呸,快跟我呸掉。”
但才呸了两声,她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了,男人也朝她看了过来。
气氛又是一阵尴尬,祝繁讪讪地笑了,“我们乡下人都兴这样,你别在意,嘿嘿。”
老天,让她找个地缝钻下去吧,她怎么能表现出这个一副蠢样儿呢?
狐之亦被这丫头的模样给逗笑了,但却又不得不保持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好淡淡一笑,为那苍白的面色添了几分神采。
不知怎的,祝繁突然就松了一口气,知道他是不讨厌她的,于是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问:“还好吗?你每次都这么难受吗?”
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凡是个人看到了别人不舒服,就算顺便都会问问情况的。
狐之亦看着她,心里隐隐雀跃,轻咳了一声回答道:“还好,习惯了。”
再怎么说,在发生她的那件事之前,他以祝弧的身份在祝家生活了二十七年,便是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他也就习惯了。
但祝繁却不这么想,男人语气中透出的那种近乎于认命的话让她的心疼了起来。
想了想,她抿嘴一笑,安慰他:“哎呀,会好的,病嘛总会治好的,关键还是心态问题,心态不放好再好的药也没用,别想太多,啊?”
虽说她也想知道他生的是什么病,但以她那半吊子的技术顶多也就给人看看风寒风热,哪里真治得了什么病。
不过……
祝繁想起那件事重要的事来,却又碍于两人这才是第二次见面而不好问出口,于是只好从侧面试探着说:“对了,你上面不是有两个兄长么,,你跟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吧,平日无事,你可跟他们一起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把心放宽,日子自然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狐之亦哪里知道这丫头实则是在套他的话,闻言后还当这丫头过于天真了。
大户人家的这些肮脏事儿,哪里是她这样的小姑娘能明白的,他自然不能让这些事儿污了她。
笑了笑,他道:“说的也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懂得倒是挺多的。”
祝繁当即就语塞了,还想开口说什么,男人的眼神却在这个时候扫向了她的手上。
“你,受伤了,”狐之亦心疼,瞧着她手上的血痕蹙眉。
祝繁一个激灵低头看,窘然地把手往背后藏,“没事没事,就是干活儿的时候不小心给弄到了。”
要命,偷偷进人家家受了伤不说,这会儿还被主人给看到了,有她这么丢脸的吗。
狐之亦没理会小丫头脸上的窘然,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祝繁见状忙起身过去,拿了挂在架子上的外衫给他披上,边说:“身子不好就别乱动,你要什么,可以让我给你拿的。”
说完这话后,祝繁又觉不妥,补充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看你好像不方便,怕你伤了身子。”
她的解释并未让狐之亦有丝毫的怀疑,在他眼里,他的小东西本就是善良的。
男人没说话,祝繁也不好聒噪,也好扶着他到一边的柜子处,而后就见他弯腰拉开了柜子下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小瓶儿,最后行至屋中的圆桌边示意她坐下。
祝繁不敢再让他动气了,乖乖巧巧地在他边上的位置坐下,就听到男人的声音跟着响起,“手拿出来。”
祝繁一惊,睁大了眸子瞧他。
狐之亦想笑,勾了唇角伸手去拿了她的手放在桌面上,径自打开瓶塞,一股淡淡的清香跟着溢了出来,飘进祝繁的鼻子里。
“姑娘家,手便是第二张脸,祝家的富贵如何你也该瞧见了,我的病如何,你也瞧了,往后若想进宅,只管从大门进来,不必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