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狐之亦凝思之时,祝繁已经抱在怀里走出山洞,以袖将他的身子遮盖着,一手抱他,一手拎着那把跟她身形异常不合的大刀。
狐之亦透过袖子的缝隙看到了小姑娘脸上的警惕与细汗,脑子里浮现出她方才说要嫁他时的样子,欣喜之情无以复加,然疑惑却也是有的。
他的繁儿喜欢她,对他来说便是这天下最好的事,可他却不明白,他跟小东西见面不过几次,虽有过两次的肌肤之亲,但终究相识不久。
这丫头,是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生了嫁他的心思呢?
想想无果,狐之亦决定还是静观其变。
他知道,小丫头绝对有事瞒着他,而且还是一件不能为人所知的大事。
下山到家,面对老太太的疑惑祝繁只用只言片语就把小狐狸的来历给忽悠过去了。
吃过晚饭后,祝繁烧了一大锅热水准备给小狐狸洗澡,如今正是秋季,到了夜里就凉了,所以她不准备给小狐狸弄窝,洗好了就跟她一块挤被窝。
狐之亦坐在她为他铺好的草垫上,瞧着小姑娘忙碌的身影拢眉,转而打量这老旧的厨房。
这是他第一次来老太太家,也是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
以前跟小姑娘熟识时他还是祝弧,身体情况不允许他出门,自然也就不能到自己喜爱的小东西家瞅瞅。
他的繁儿是个勤快的姑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她那桀骜不驯的表面底下藏着一颗何等善良的心。
周老太太快七十了,从周老爷子走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唯一长时间陪着她的就是他的繁儿,繁儿说老太太将她养大不容易,如果不是她的话,她早就没活在这世上了。
换句话说,若非这周老太,他也不会遇上她。
所谓爱屋及乌大概便是如此,凡是他繁儿喜欢的人或事他也在意,上次的周老太死于得知繁儿会被祭天之时,老太太惊吓过度,醒来后四处求人,最终没能抗过这一年。
狐之亦想,这回,他不仅不允许上次事件重演,不仅不会让繁儿受苦,也不允许繁儿因任何事伤心难过。
死别之痛杀身之仇,由他狐之亦一人承担。
得其一生平安顺遂,便是杀尽这天下人又何妨。
“弧儿,洗澡了啊。”祝繁拎了一大桶热水到饭厅,从厨房端冷水的时候不忘吆喝那坐在草垫上看起来像是在走神的小狐狸。
狐之亦收起心思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门口,看祝繁挽着袖子露出一大截白嫩的手臂给他兑洗澡水。
心里一股暖流滑过,对她这个称呼颇为受用,未做多想,小姑娘已经冲他招手了,“快过来。”
狐之亦闻言迈开步子走到她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无意识地在身后晃了晃。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族之王的样子,若是被黑凌他们瞧见,指不定连下巴都要惊掉,能这般招呼他们王上的,除了这小姑娘,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投胎多少次了。
祝繁不知道自个儿这会儿是要给狐王洗澡呢,抱起小狐狸就慢慢放进了木盆里,实际上那是他们洗脸的盆,老太太一开始说什么也不准她用洗脸盆来给小狐狸洗澡,说用洗脚盆。
祝繁不肯,觉得那样太对不起小狐狸那身好看的皮毛了,跟老太太挣,说明儿个她去李木匠那儿让做一个就成了。
老太太拗不过她,说了几句就不想说话了,祝繁巴着人好一顿撒娇,这才让老太太点头。
水淋在小狐狸身上,那火红的颜色好像更深了些,祝繁爱不释手,喃喃道:“弧儿啊,我真是越看越觉得你好看,就跟我三叔一样,特耐看。”
说完,又觉得这样说好像不太妥当,怎么能把三叔跟小狐狸比呢?而且三叔温润如玉,就跟那冬天里的雪花儿一样洁白无瑕,小狐狸一身火红,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偏偏,一开口就成这样了,她也不想改口,就边给小狐狸搓身子边跟它说:“说了这么多,你都还不认识三叔,以后有机会了带你去见他,你见了一定也会喜欢他的,来,转过去一点。”
搓完小狐狸的背,她的手转到它的肋骨边上,狐之亦配合地享受着小姑娘的温柔,没觉得有什么丧失狐王尊严的。
“这几天呢,村里风头正盛,我可能会比较忙一点,你好好地跟祖母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你的这身毛,要是让别人看了去就只有变成裘衣的份,我可不想哪天看到你被谁围在脖子上,明白了没?”
狐之亦想笑,在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心说这个世界上敢打他主意的人还没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