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往地上一跪,“皇上,恕臣弟办不到!”
“你!”皇帝拍案而起,两目圆瞪,他向来儒雅,此时也恼愤得不行,指着他骂:“混账东西,怎么办不到?你娶了她,就要尽一个丈夫的责任,不求你的恩宠,给个孩子还不行吗?当初是朕亲自做的媒,修敏是当朝大学士,他的嫡长女娶与你为妾,本来就不甘愿,原以为你与白丞相有过结,白家小姐呆不长久,还想着你把修小姐扶正,可现在你居然告诉朕要跟她和离,你叫朕哪有脸见修敏?”
皇帝越说越气愤,狠狠跺了一下脚:“当初是你自己同意娶亲的,没有谁逼你,这才过了多久,你这是陷朕于不仁不义,陷皇后于不仁不义,你你你,”他抓起茶盅砸过去,“你气死我了!”
青花骨瓷的茶盅摔在金砖上,立刻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淌了一地,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有两块崩到墨容澉垂下的手上,划出细微的红印,有丝丝刺痛。他面无表情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虚虚的看着某处,脸上透着一股子倔强。
皇帝见他这样,更加生气,看看两边,想找点衬手的东西,皇后却从门口急急的走进来,“皇上这是做什么,亲兄弟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成这样?”
皇帝的一腔怒火在见到皇后后,总算收敛了一点,指着墨容澉,“你问他自己!”
不用问,皇帝这里得了信,皇后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她柔声劝皇帝,“三弟都多大的人了,还罚跪不象话,叫奴才们见了,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叫他起来吧。”
“要起来也可以,”皇帝意难平,“问他想清楚了没有?还和离不和离了?”
墨容澉倔起来,先皇都拿他没办法,自然是不屈服的,梗着脖子不吭声。
皇帝又气起来,手指着他,“瞧瞧,他就是个杠子头,让他跪,跪在这里想清楚再起来。”
皇后只好又去劝墨容澉,“三弟,你也是,别怪皇嫂说你,修家小姐哪点不好,你要同她和离?修大学士气不过,到皇上这里告御状,皇上也为难,修大学士是当朝元老,德高望重,朝中为官者大多是他的门下,他若要为闺女报不平,振臂一呼,朝中文武百官肯定是站在他那边的,到时侯,三弟你平白无故弃妻,为官者的口水都能淹了你,皇上劝你,也是为你好。要不,这件事再缓缓,修小姐说了,若要出府,除非她死。真要到了那一步,你难堵天下人之口啊!”
皇后语重心长,句句都是实话,墨容澉却从中听出了一点端倪,修大学士在文官里是泰斗,大家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他若撂了摊子,皇上跟前没有贤能可用,对朝廷是大大憋端。皇权分散,兵权在他手里,政权在修敏和白丞相手里,皇帝实施仁政,全要靠他们,后宫的嫔妃个个有背景,还不够,他府里三位王妃的外家也都是朝中大臣,中流抵柱,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要仰仗大臣,确实有他的苦衷。
墨容澉叹了口气,知道闹僵了不好,顺着皇后的话下台阶,“皇嫂发了话,臣弟哪有不听的,此事便再缓缓吧。”
皇后顺势虚扶了一把,“快起来吧,你别怨你皇兄,他也为难。”
“臣弟知道,”墨容澉对着皇帝长揖下去,“都是臣弟的错,皇兄消消气,臣弟先行告退,这就回去面壁思过。”
皇帝哼了一声,侧过身子不理他。
皇后朝墨容澉使了个眼色,墨容澉赶紧退了出去,皇后摇了摇头,过去挽住皇帝的胳膊,温言道:“皇上,别生气了,三弟只是一时糊涂,他会想通的。”
皇帝叹了一口气,“这个老三,朕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平时挺拎得清的人,竟然这样糊涂,他与修小姐和离,动的是墨容氏的社稷,他心里倒底还有没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