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在这戈壁草原如此辽阔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呢,到底哪里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世外桃源?
自己在这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留下被恶人不停地骚扰,百密总有一疏,说不定哪天一个不注意就要客死他乡,走,却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故乡。
想着想着,刘玉亭不禁心烦意乱,正想起床走到河边去静一静,却听见一声门响,只见哲古塔掌着油灯走了进来。
“大叔,夜这样深了,你还不睡?”刘玉亭赶忙起身,给哲古塔搬来了一把凳子。
哲古塔把油灯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没睡。你来到这里已经快半年了,我却从来没和你说过多少话。但是到了现在,却不得不和你商量一下了,下一步你该作何打算?”
刘玉亭奇怪哲古塔为什么今天大半夜的如此反常,便说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过一天是一天,大叔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就请直说。”
“咱们回到双河城这些日子以来,乌贵不断派人乔装成匪徒前来行刺于你,我想,长久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要留在此处,早晚会被他害死,倒不如早点冒险逃生,回到长安。”哲古塔皱着眉说道。
“大叔,您有何助我回到大汉的办法?在下如能回到大汉,必定不忘大叔的再生之德。”刘玉亭听出哲古塔话中有话,不禁喜出望外。
“其实这个办法我考虑了很久,只是太过于冒险,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为形势所迫,却不得不一试了。若是从车师国径直向东南方向的长安城走,路途遥远,路上也不太平,就算到达距离这里最近的大汉边关玉门关,也有将近两千里之遥。以你的身子骨,至少也要在马上颠簸七八天,恐怕还没走到一半,就会被乌屠斯和乌贵的手下追上。但是如果从这里向西南行进,经过焉耆国,总共只有千把里的路程,便可到达汉军在西域的屯田重镇渠犁了。到了渠犁有了汉兵的帮助,我想你平安回到大汉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只是这焉耆国虽然国力比车师国略微强盛一点,但是它的处境却也和车师有些相似,同样是归附于大汉,却也不敢招惹匈奴,所以其境内匈奴骑兵和强匪众多。我听说忽律丹送给了提力汉一块玉牌,你如果走这条路线,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只是不知道这块玉牌在危急时是否真能收到奇效。还有一点,经过焉耆国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那乌屠斯和乌贵再奸诈狡猾,也绝想不到你会反其道而行之,向着西南西域纵深的方向逃走,这样可以免去躲避他们的追击之苦。当然到底选择哪条路线,还是得靠你自己拿主意,路途遥远,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哲古塔一口气说出了自己这几天考虑了再三的计划。
刘玉亭听完之后,就如同即将溺死之人看见了一条救命的绳索,把自己拽离水面。他连忙向哲古塔道谢:“多谢大叔指点,这下我心里有数了。”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千里路程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走起来,必定困难重重,如履薄冰。你一个汉人面孔在西域境内又格外显眼,一个不小心就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更何况那玉牌是否真的有效还有待验证。这一路上就只有靠你自己灵活应变,再加上老天护佑,才有可能平安到达渠犁。你可要提前做好心里准备。”哲古塔小心地叮嘱着。
“是,我这一路上一定小心谨慎,就算千难万险,我也要披荆斩棘,回到大汉。”刘玉亭目光坚定,仿佛看到了远方故乡的亲人朋友正在翘首企盼自己的回归。
“好,那明日一早我们便一起去放牧,趁着没人注意,你就走吧。”哲古塔说到最后,竟然有些哽咽,起来转身快步走出屋外。
这位草原汉子虽然话语不多,但却是心里一直在关心着刘玉亭的生死安危。
他和刘玉亭相处了半年,早已和睦得像一家人一样了,想起这个身单力薄的少年明日就要踏上未知的旅程,哲古塔不禁心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