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亲王是越国朝中唯一的异姓亲王,姓端名凯来。端家祖上与皇室同宗,虽没有封地,却有五万石的亲王俸禄和世袭罔替的恩典,据说永泰王府中还有三张世宗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作为镇宅之宝,是祈京之中名副其实的地位最尊贵的勋爵之家。
负责使团接待的江夏王爷不在京城,皇子们尚未成年且皇上又未立太子,此时由永泰亲王出面招待再合适不过。
更妙的是,永泰王府虽圣宠隆厚,地位超然,却偏偏历代亲王都无实职,算不得有权势,这宴会就多了些随意的味道,少了几分拘谨。
显然越国朝廷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如此安排,既尊重了慕容佑的意愿,又不显得怠慢。慕容佑乐见如此:历代的永泰亲王都很会玩,连他这异国人都有所听闻。
已故的老亲王精于木雕,取了别山真人的名号,雕出来的作品有市无价,半点也没有辜负自己的父亲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研究木头的所得。可惜,端凯来对木头不感兴趣,他不喜欢关着门做手艺活了,却沉迷于写词唱戏。
他常年在市井间走得动,甚至花街柳巷也常去,可他不沾香不碰酒,只听戏,甚至不拘于对方的身份,时常大白天与市井的伶人们探讨说词唱戏的技巧,兴致高了还会当众跳上台去亮几嗓子,哪有半点王爷的做派?
京城中人这才好奇起端家的事情,由此也就知道了端家几代都不伺于庙宇,反而不务正业地掺和下九流的人做的事情。大家背地里都要摇头,却又不无羡慕的调侃着,有那永不降减的五万石俸禄,任谁都可毫无顾忌地沉溺于这些玩乐之事中。
皇上知道了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昨晚,永泰王府请了京城中最有名的班子,在府中搭了台子唱戏。几折戏听下来,慕容佑见都是还未传到西鸠的新戏目,自然有些兴趣。其中一折讲的是一个落难书生为相国的女儿解围,后来书生中举,迎娶相国女儿的故事。
这是女人家喜欢的桥段,他不由得兴味索然,注意力分散开来,就听到身后有人低声抱怨着:“就仗着一张嘴和一副白净的面相,就能博了这千金贵女的好感。”
慕容佑想起自己的困惑,不由得就竖起了耳朵。
另有一个声音道:“听说今晚唱的这出是王爷最赏识的那个董中元写的,他先前就是个落魄书生,自然爱写豪门千金看上落魄书生的的风流事,都是他自己的白日梦罢了。”
开始抱怨的人啧道:“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前几天,赵短腿看中了个五桃街的小媳妇,想要聘回家去。MD,他家底厚吧?谁知道那户人家竟然拒绝了。后来才知道,人家相中了个寒门举子,宁愿出资供他读书也不愿把女儿嫁给老赵。”
另一个低声笑了:“就赵一波那凶神恶煞的鬼样子,换我我也不把女儿嫁他。虽说这些白面书生多靠不住,可架不住人家面皮好,女人家谁还不爱俏公子,老赵看中人家,不也是觉得人家长得俊俏吗?”
“你这话说的还真对,只是千万别当着他说。”
两个人大约是都想到了那个赵一波的样子,都嘿嘿地笑了起来。
另一个又抱怨道:“这董中元,说是唱词写得好,这些咱哪听得出来,又都这些女人爱听的戏,让人头疼啊。”
“是呀,也不怪姑娘家爱那些读书的,咱们这些打仗的,听戏也要听那长坂坡、赤壁战才过瘾,这些花前月下的戏真TM腻腻歪歪,让人受不了。”
对方朝着前面努嘴,示意说话的人看宇文尚卿道:“你可别自己没那本事就都一棍子打死,你看人家宇文少将军就在那品词呢,人家不也是武将出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