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交待道:“你马上写信给康星,告诉他们说无论王府发生什么事情都务必全力护好廷轶。到时……你和祖英、成佳也要尽快到廷轶身边,如果还有更坏的可能性……一定要第一时间把廷轶带到漠南的退处去。
“王爷?”卫姜大惊失色,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王爷怎么突然一副安排后事的口气。
莫廷轩见卫姜的反应,想到卫姜虽办事得力但毕竟不是最懂自己心意的那个,叹了口气,提示道:“魏让这一走,少则一两个月。”
魏让被调走护送使团,环京的莫家军暂由副将管理,王爷这边因为“奉旨赴安州公办”,京城的莫家军也暂由皇上安排入军没有一年的副将郑闵代管。
王爷所有的力量都被卸掉了,却没有得到出京的旨意。
卫姜反应过来,顿时万分惊愕。
当时赴北境前,他以为王爷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才会只留了他们几个人在身边,将大部分暗卫都安排给了莫公爷。他甚至以为,王爷没有想过自己功成身退的计划会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如今看来,王爷早就想到了:成则身退,给莫公爷留下荫蔽,败则能把保命的势力和去处全都留给莫公爷。
难道王爷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王爷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卫姜心中汹涌澎湃,抬头迎上了莫廷轩略带催促却仍如以往平静而有些冷淡的目光。
“你务必记住,你们是忠于莫氏的,不是忠于我一个人。”
“是。”卫姜眼眶微红,语气却变得更加坚定了,拱手深揖,领命而去。
慈裕宫中,余太妃斜靠在软榻之上,神色肃穆,脸色略显苍白,只有皇上端坐在她身前,仆从皆候在门外。
凝重的气氛之中,余太妃轻咳了几下,皇上闻声端了桌上的汤药小心递了过去。
余太妃摇了摇手,道:“虽是补身子的东西,可就我这身子补多了也克化不了,我就想喝点水。”
皇上温声应是,亲自倒了水递上,太妃轻啜了两口,道:“湘琴那边……。”
她因着不忍几番斟酌措辞,顿了片刻。
皇上接过话道:“不太行了,应该就在这一两日了。”
那声音平淡无波,似乎说的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余太妃看了他几眼,神情有些复杂,:“那……都安排着了?”
皇上点头。
太妃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叹了口气:“安排得风光些吧。我知道,你最恨别人逼你,尤其是她。可湘琴……性子虽张扬跋扈了些,不是个会讨人喜欢的,心里却没有那些沟沟弯弯的,她做的那些事,我总觉得湘琴未必知道,至少没有搭手帮她,不然她也不至于总想着再往你身边安一个。”
后来大概是看着刘贵妃生育了二皇子又很得圣宠才肯作罢。
太妃看着皇上微微蹙起的眉,眉心也跟着紧了紧:“湘琴曾经多么傲的一个人啊,后来也知道俯下身子做小了。我瞧着也并不都是因为她不在宫里了,大概还是因为在乎你,只是希望能多见见你罢了。总归是个真性情的人,对你是真心的。我看着也觉得可怜……”
“可怜的人太多了。”皇上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波澜,“母亲,您别再为这些事费神了。早先的那些事,不管她参没参与,总归是她刘家做的孽,我不难为她已是网开一面了。而且,母亲觉得,她撑得更久一些难道就会更好吗?”
太妃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拥有了最显赫的出身,享受过身为女子几乎是最为荣耀的地位,有过三千宠爱于一身的经历,无论这一切是不是刻意营造出来的,于一般女子而言,也是终极几世难求的。或
许皇上是对的,因着孝道无论太后做过什么,皇上都是不能追究的,也不可太过针对刘氏一族。
可太后一旦过世,皇上早晚会把刘氏一族连根拔起。于刘湘琴而言,与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族土崩瓦解及至受到牵连,倒不如现在这样,能以贵妃的位份下葬,二皇子受到的影响还能小些。
权衡利弊之下,皇上的话没错。
只是……
“湘琴……到底也算个有福气的。”太妃暝了暝眼,觉得眼眶的湿润度略轻了些,才又睁开了眼,道,“环安行宫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