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书生听见保庆叶飞驰的名字,当即拱手道:“原来是保庆叶解元,幸会幸会。”
听口音,那名青衣学子竟然也是蜀地人士。叶飞驰和王剑南当即与他互通姓名,得知那青衣学子姓何,叫何士渠,来自长江边上的钉州。
张雍杰心想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上旬,会试在四月初举行,紧接着四月中旬就是殿试。如此进京陪他们赶考,凑个热闹也是好事。
而那天海仙教五月份的‘祭祖仪式’只有四五十天,这次是无论如何来不及召开英雄大会,与那天海仙教开战了。
如今之计,只有到时候混入明阳宫,打探一下那天海仙教的各种情况,来日再做打算。
但自己胯下追风宝马太过显眼,这幅模样,经过‘青龙会’的若干说书先生连日来的宣传,谁人认不出自己?
此番遇见师弟叶飞驰他们,瞧他们三人相谈甚欢,很是热闹。而燕都又是我大明朝天子之都,今番有机会,岂能不去燕都逛逛?感受一下天子皇城的气息。
去了京城,还可以将追风宝马交于师弟叶飞驰保管,稍后自己再孤身一人前去明阳宫,如此一举多得。
主意打定,张雍杰拍手道:“好,此番会试殿试,诸位定然金榜提名,想来那一等三甲,定然是你等三位。如此盛事,我又如何能错过?咱们一同进京。”
王剑南虽然不愿意同张雍杰同行,但冲着叶飞驰的面子,也无法表示反对。
保州距离燕都甚近,现在距离春闱的时间还早,因此叶飞驰他们也不着急赶路,天色已晚,当即在保州留宿一晚。
次日清晨,张雍杰,叶飞驰,何士渠和王剑南四人出了北门,向东北方向步行。行至下午,又碰见沙通天和李灵等六人。
沙通天顿感烦躁,这姓张的小子怎么总是阴魂不散?但他忌惮张雍杰武力,不敢动粗,只得停下脚步,示意张雍杰等人先走。
张雍杰见到李灵等人也是朝着燕都方向行走,当下开玩笑道:“李大小姐,难道你也要进京赶考吗?若是这样,咱们结伴而行怎么样?”他知道李大小姐绝无可能和自己同行,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李灵是女儿之身,那是绝无可能去考科举。张雍杰搭讪,李灵并不回应,站在路边,负手而立。
张雍杰本无意和他们相碰,也不关心他们要去往何方。这时候屡次遇见李灵等人,反而来了兴趣,难道这青龙会总部也在燕云一带?
那沙通天盯着张雍杰,见他与几名读书人同行,误判他也是举人,当下冷笑道:“想不到张少侠文武双全,还是举人出身。”
张雍杰也不反驳,说道:“我反正没有跟着你们哈,我是要去燕都玩玩。”
李灵这时候说道:“既然张少侠也是进京赶考,不如一同前行。”
什么?一向不待见自己的李大小姐,李灵,此番居然主动相邀?
张雍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打量着李灵,说道:“女扮男装考科举,可是欺君大罪,李大小姐还是悠着点。”
张雍杰打量了一下李灵身后的萧宇,冷可二位。心想这洛阳李家何等势力,培养几个举人那是再轻松不过了,想必他们此番是陪同萧宇,冷可进京赶考。想到这里,张雍杰心想和李大小姐他们同行也不错。
刚想动口,少雅这时候站出来说道:“此番小姐相邀,张少侠怎地还是疯言疯语?不知轻重?当真是小孩子。”
张雍杰知道这少雅嘴皮子挺溜,当初这人还驳斥自己,说那李大小姐日理万机,自己却是一个没有正经事的江湖浪子,说什么小屁孩一个。
今天见此情况,心想何必跟他们纠缠在一起,当下拱手道:“我的事情可多着呢,没有那闲情逸致陪李大小姐玩耍,这便告辞了。”说完张雍杰牵着马匹,快行几步,赶上了叶飞驰他们。
张雍杰心想,还以为这李灵他们要去见青龙会‘上位’,却没有想到他们也是为了科举的事情去燕都。
又过了一日,次日下午,张雍杰他们已然到达大明朝的天子之城,燕都。
那直入云霄的城门,显示出大明朝的强盛。张雍杰上下打望,见那城墙比长安的城墙还要高出几丈,城墙上每隔几步便有兵勇守卫,气派深严。
王剑南正想吟诗一首,但见张雍杰在身边,当即没有了兴趣。张雍杰见他兴头正起,看了一眼自己之后,又恢复了沉默,当即勾引道:“王兄,这番来到燕都,何不作诗一首,也让我这乡野小子感受一下文化人的气息。”
王剑南颇有些傲娇,说不与张雍杰搭话,便不与张雍杰搭话,当即先一步进了城门。
叶飞驰尴尬笑道:“张师兄,这王兄有些面浅,你们之间的误会,我早已给他解释了,你可要多多包涵。稍后找个机会,将他灌醉,那时候你便可见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
张雍杰点头道:“好好,师弟,你安排。”
但凡来到京城考科举的学子,一般都入住城西的学士楼。因为这家酒楼费用不贵,还有专门为学子设立的客房,每间客房有四张床,还有书柜书桌之类的。
你要说其他酒楼,每间客房基本都是一张床,这样算下来住店的钱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考科举的学子,一般都是十年寒窗,寒门学子多的是,因此他们大多没有宽裕的银两。当然叶飞驰这样家境富裕的也有,但算是少数。
学士楼不但拥有书屋,供早到京城的学子复习功课。老板也是一个十分好的人,对于有些实在缴纳不起房钱的学子,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赊欠。
毕竟这些学子说不定他日就能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飞黄腾达。就算此次名落孙山,但一些同居友人,高中的学子,一般也会代为付账,不会差老板二十多文钱一天的房钱。
可以冷落任何人,不能冷落读书人啊。这是这家老板的信念。所以学士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了进京赶考书生住店吃饭的这门生意。
而且还有专门的服务,这不,张雍杰四人刚刚到学士楼楼下,立即便有小厮将张雍杰的追风宝马拉入马厩,好生喂养去了。
门口立即出来了两位小厮,其中一位小厮拿着乡野间唱戏用的两块铜片乐器。张雍杰记得这种乐器一向配合着锣鼓,锁啦一起使用,很常见,但一时不知道学名。
叶飞驰,王剑南,何士渠三人向那门口的小厮递交了名帖。
那拿着两块铜片乐器的小厮,当即将两块铜片向中间一击,发出一声‘沧浪’的响声。
另一名小厮润润嗓子,朝着大厅大声喊道:“开封举人王剑南,到。”
紧接着又发出一声‘沧浪’之声,小厮喊道:“钉州举人何士渠,到。”
轮到叶飞驰的时候,由于叶飞驰是解元身份,所谓解元,那便是当年乡试的第一名,成为解元。解元比一般举人更为容易高中进士。
所以那小厮连续三下发出‘沧浪’的声音,好像要提醒大厅里的诸多学子注意,马上高人来也。
那报名的小厮卖力的喊道:“保庆解元叶飞驰,到。”说完还加了一句:“学士楼预祝叶解元春闱成功,连中三元。”以显示解元和一般举人的不同。
当下大厅里有不少学子纷纷站起身来迎接,有人纷纷说道:“哎呀,叶解元来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他日高中,切莫忘了咱们。”
张雍杰一瞧这阵仗,心想这好有气派,前来参加应试的举人,受到这种宾至如归,又有些吹捧般的接待,心中会不会飘哟。
但转念又想到,这可是凭借真功夫考中举人,可比那青龙会的吹捧,发布什么所谓的‘嘉靖英雄榜’要厉害的多,两者岂可同日而语?
那门口的小厮向张雍杰要名帖,好替他向诸位学子报名,张雍杰当下有些略微不好意思,自己白丁一个,哪里有什么功名和名帖。
张雍杰当即说道:“我是叶解元的书童,此番陪同他进京应试,乡野小子,不用通报大名。”说完,紧跟着叶飞驰的身后,进入大厅。
有些同省的举人,或者比较要好的学子,进京赶考之前,也会有书信来往。很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学子朋友,此番燕都相聚,正好一叙友谊。
当下有小厮,提叶飞驰一行四人取了行李,安置在客房,并且将客房的门牌号,床号等信息交到叶飞驰等人的手中。
寒暄一阵之后,叶飞驰向王剑南,何士渠等人提议道:“今天刚到燕都,就不用复习功课了,咱们先大醉一场,如何?”
张雍杰知道叶飞驰是要安排酒局,当下说道:“哈哈,师弟,师兄一路跟来,早就等着你这一顿饭呢。”
那王剑南虽然不太情愿,但抵不过叶飞驰的拉弄。小厮当下将叶飞驰四人拉出偏厅,向东边走了几道院门,来到一处幽静之处。
学士楼虽然为寒门学子提供平价餐饮住宿,但这科举可是每三年一次。不是科考之年,肯定也要销售一些高档的美味,以维持生意。因此只要有钱,这里同样有大餐。
燕都烤鸭是必不可少的,京城的美味不再少数。叶飞驰这顿酒席,足足花了十多两银子,可谓是一掷千金,美酒大餐。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那王剑南果然喝的面色红晕,神彩飞扬。他早知道这张雍杰绝对不可能有意为难大明白大侠,其中必有内情。
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一笑泯恩仇。此番时刻,正是和解的大好时机。张雍杰虽然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一些千岛张少侠的名号,但是在这些读书人面前,还是要摆低自己的位置。
毕竟这王剑南,身无长技,在洛阳天下英雄面前,竟然敢为大明白大侠,呵斥群雄是狗熊。这等所为,难道不值得张雍杰敬佩吗?
为了和王剑南等人消除误会,正是张雍杰所愿。所以这王剑南虽然一路上颇为冷淡,张雍杰也厚重脸皮同行。你要换了那李大小姐,张雍杰就哼了一声走了。
这一晚上,四人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是学士楼的小厮将四人抬到房间里入睡。
次日,张雍杰醒来,已然是日上三竿。屋内空无一人,张雍杰大惊,正欲寻找师弟叶飞驰等人去哪里了,莫不是被人害了?
庭院那边,传来一阵阵读书的声音。张雍杰寻声而去,见到很多读书人,正在书屋温习功课,叶飞驰等人也在里面仔细的翻阅经书。
张雍杰心想,叶飞驰师弟他们是举人,眼下有考科举这样的重大事情。自己好像一个闲人,漫无目的。他们白天读书,夜晚入睡,自己又去干什么呢?
张雍杰当下出了学士楼,在燕都的大街上信步而走。自己北上,本来是要潜入天海仙教明阳宫,趁着天海仙教‘祭祖仪式’的时候,打探地形和消息。
当下张雍杰在燕都转悠一圈,寻得几家镖局,询问明阳宫的地方。但是这几家镖局却不知道明阳宫在何方,需要张雍杰提供问府县所在地,才好指路。
张雍杰在江湖沉浮,只知道明阳宫在燕云一带,但是具体在哪个府,哪个县,这就一无所知了。
信息毫无进展,心中想起这沙通天也是江湖人士,上次虽然比赛输了,承诺不再让他替自己引见上位。
但青龙会和那天海仙教可是两码事,自己也向他问明这天海仙教的明阳宫在哪个县,或许他知道呢。
想起李大小姐的两名随从萧宇,冷可也要进京赶考,只要在各大酒楼,打听一下,便能找到沙通天。想到这里,张雍杰连忙返回学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