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很少再见到柳扶烟同元沥,岩雀说世子忙着处理事物,一般不会出院子,若有舅父家的消息定然会派人就来告知我。
三日后的白日里,王府的大门打开,客人往来不绝,世人皆知是元氏王府的伏卷词会。三十年前的元王府的世子元旭之以一词名动天下,一袭白孺在皇城之中是无数女娇儿的意中之人。
至那时之后伏卷词会就变成了想与元旭之一决高下的正规途径,一时间无数青年才俊都聚集到了一处。而伏卷词会也渐渐称为皇城中的一大盛会。
说到这里的时候,岩雀眼里止不住的泛着骄傲的光,收回目光之后却又淡淡的道“只可惜家主故去后,世子就不大参加这类的会了,只是在开始时出现。不过,世子吩咐了,姑娘若是想看看,可自行去前院观赏。”
“好的。”妤枳点了点头,就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瓷。
那夜与二十八约定于伏卷词会当夜在王府见,伏卷词会正好人多口杂可以掩护一下这二十八的身份。
岩雀带着妤枳走到前院雅庭中,皆是满园的发髻珠钗官妇带着自己的女儿相互之间谈笑风声,好不热闹。
岩雀带妤枳到前厅后便差了一个小丫鬟陪在身边,自己就退回内院了。小亭间流觞曲水,正是七八月间,树荫下酒水吟词瓜果飘香,恰似一场人间游戏。不过所见景色皆为小山亭下的世家公子间的乐趣。
雅庭恰好建在伏卷词会之上,可观看各个才人的吟对。也是各公国侯爵夫人以及闺阁儿女的照面大会。一场皇城的盛宴就在元王府拉开了幕帘。
在雅庭院中,闺阁小姐们总是玩到一处的,还没走两步就看见柳扶烟与人站在亭中吵的面红耳赤,甚至身旁有一丫鬟借力与她扶住,才没晕过去。
而柳扶烟对面站的女子约莫与她年岁相同一身穿胭脂红络衫,并着一头的金银珠钗,颈上一玉石项圈显得好不富贵,面容艳丽,眉目间满是盛气凌人。正插着腰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对着她。
走近些,声旁的女眷都小声议论着,突然那艳丽女子故意的大声道“你不就是落魄户吗?怎么了还不让人说了。”
女子说完看着柳扶烟面色难堪更加得意几分,环顾众人更加得意起来。又张口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云狐将军的女儿吗?啧啧啧......瞧瞧你这个样子连一个壶都端不稳吧,我看,你连你那个叛国的太傅外祖都不如吧,你就是个破落户,叛国的后代!”
旁边人就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是呀,是呀,云狐将军带领的兵全部死在东海了。我听说还是因为老太傅叛国呢。”
“这柳夫人就是因为此事自裁了,好像是因为太傅叛国害死了自己的夫君。啧啧啧......”
“这柳扶烟也是个累赘,居然好意思住在元王府。”
“听说是两家以前定过婚约。不过这世子已到了弱冠之年,却迟迟不提婚事。看来是嫌弃这个柳扶烟了。”
“也是个可怜人。”
那女子看着大家议论纷纷,不得自豪起来。柳扶烟却一直用那冷漠眼神看着自己,从小时候她就用这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她落魄成这样子居然还敢用这眼神看自己。又大声道“你知道元沥哥哥,为什么还不娶你吗?哈哈哈!姑母已经跟我说过了,元沥哥哥要娶的人是我!柳扶烟,你的元沥哥哥要娶的人是我!”
这一话出来,瞬间就炸开了锅。无论是在场的人还是柳扶烟都惊住了。
“什么?世子要娶珈宁郡主”
皇城人皆知珈宁郡主是贵妃的侄女,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这还不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瞳孔收缩又收缩,柳扶烟恨不得自己是一只蜗牛,缩进自己的壳里。周围的声音却一遍又一遍的传到耳边。“你的元沥哥哥要娶的是我!”
珈宁从小就叽叽喳喳,本是十分不喜她,扶烟下学堂后就会故意的拉着元沥的手然后飞快的逃离珈宁的跟随,那时她就想元沥哥哥只能属于自己。
所以拼命,还是甩不掉珈宁,对吗?
看着大家的表情,珈宁觉得自己得到了满足,尤其是柳扶烟终于收起了自己那不可一世的表情,以前是她家世好。可是又怎么样,现在自己的姑姑是贵妃,祖父是太傅。柳扶烟还能瞧不起自己吗?无论怎么样,现在连元沥也是自己的,谁也不能阻挡自己把柳扶烟踩在脚底,永远让她仰视自己。
“柳扶烟,现在你站在这里跟我好好的作揖道歉。我就当此事揭过。”珈宁郡主站在那处一点点的凑近柳扶烟,满眼的都是喜悦。
看着柳扶烟没有回应,珈宁满脸的笑意瞬间就变了,暴躁大叫道“柳扶烟你还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反手就从腰间抽出了她随身带的东海龙脊鞭,指尖扣动就朝着柳扶烟脸的方向抽去。眼见着鞭子就离柳扶烟只有一尺时。
“啊!”珈宁放声尖叫,随即就见鞭子落到了地上,而珈宁的手上一明显的红痕,伴随着鞭子掉地的是一小石子。
众人抬头望向弹射石子的方向,正是坐在轮椅上的元府世子元沥。一袭月牙儒袍,黑发束冠,手中持着一书卷,如琼枝一树,在绿水青山中,只是俊秀的面容略带些憔悴,嘴角弯起弧度,对在坐的众人笑道。
“各位贵宾,为何还不入席。可是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