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听她这般说,心也跟着冷了。她性子和善,对下人们好,她出身尊贵,却可以让自己委身在那个小药铺义诊。她这种种的特别,让他放松了警惕,觉得他们可以是同路人。可她生来就是主子,而他却是连自己命运都不能主宰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同路呢?
她现在和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刚才他抱她的缘故吧!她想让他死心,让他不要再对她有非分之想。她怕伤害了他,所以才会说得这么委婉,他若不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又怎么对得起她?对得起世子?对得起镇北王府?
穆离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个礼,淡声道:“郡主,您是主子,是属下誓死要保护的人,刚刚是属下不小心冒犯了您,以后不会了。”
纳兰锦绣点了点头,还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事急从权,我没有怪你。”
穆离把抄了一半的兵法理好,方便她过会儿查阅,又替她重新研了墨,才退出了屋子。她每次心情不大爽利的时候,就会写字,写着写着就安静下来了。
穆离以为写字可以让人平心静气。却不知道,纳兰锦绣写字仅仅是因为,她的字是三哥教的。她如今的字体,已经和三哥的有七八分相像了。每次看到自己写下的字,她心里就会莫名觉得安定。
感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的东西,明明是那个人辜负了她,她却依然念念不忘。她离开金陵之前,要是知道自己这么放不下,一定会同他说得清清楚楚。她要他亲口告诉她,感情远没有仕途重要,他选择了后者。如果是那样,她大概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念念不忘了。
纳兰锦绣拿起穆离抄写的兵法坐到书案上,看了半天也没看进去。穆离现在的字,虽然比之前好看了许多,但还是略显潦草,不符合他利落的性格。看样子,她还是要好好监督他才是。
想到监督他写字,她不禁又有些头疼。穆离是比徐锦笙大了几岁,可纳兰锦绣却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她也曾情窦初开,一心一意爱慕过一个人。
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是会让人印象深刻,甚至是永远都忘不掉的。那是因为刚开始懂得喜欢,会把自己的所有感情都交付出去。既然是付出了真心,那必然就会刻骨铭心。
她当初喜欢宗玄奕,不就是如此吗?这种喜欢开始的纯粹,结束的也简单。而那种深思熟虑后,依然要承认的喜欢便是爱了。真正的爱,是人无法轻易割舍的,就如同她现在对三哥。
如今穆离对她,大抵也只是新奇。因为他不曾同其它女子这般接触过,所以会懵懵懂懂的把好感当成是喜欢。在刚开始的时候,要想抑制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纳兰锦绣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多让穆离接触女孩子。等他和很多女孩子相处过了,就会明白,这种感觉不能称之为爱,仅仅是对异性的一种好感。这种好感和爱情的区别就是,它可以有很多个,而爱情是唯一的。
纳兰锦绣虽然是个行动派,可为了不让穆离起疑心,她还是决定先让吉祥如意试试。她这两个丫头,最是冰雪聪明了,让她们多和穆离接触,也不怕生出是非。即便是生出了是非,那也是好事,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的,到时候她就替他们做主。
纳兰锦绣正美滋滋地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被翠竹的哭嚎惊住了。她推开门,站在二层楼上俯视着院子里的景象。翠竹因为状似疯癫的过来,被门口的婆子拦在外面,她仍是大声的喊着要见郡主。
纳兰锦绣只好让人把她放进来,翠竹看见了她,也不往前走了,只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哀求她:“郡主,奴婢求您救救王妃吧!”
“王妃怎么了?”
翠竹也不敢说出来,只伏在地上一个劲的哭。纳兰锦绣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她让穆离带上她的药箱,自己则用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向着苍梧谣飞奔而去。
一进到院子,她就觉得诡异。往常门口都守着很多侍卫,丫鬟婆子们也都来来往往的,手里忙活着自己的事。此时,这个院子特别空旷,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喊了两声母亲,均没有人回答,她只好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