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岚一时忘形,不假思索地在辛扬头上敲了这一下,心中害羞,脸上升起一抹红霞。
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跟辛扬在一起时,就没了平日里的矜持,一下子又像是回到了童年,又变成曾经那个活泼的小女孩儿了。
两人在桥上漫步。
佟岚问:“你还会来姐告赌石吗?”
“不想再赌石了,除非以后实在急需用钱,那就另当别论。”
“为什么?”佟岚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解,“我觉得你对翡翠赌石很在行,经验很老到。”
辛扬道:“古人说:察见渊鱼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无论是窥见天机,还是把好运气用尽,都不足取。所以还是见好就收,不赌为妙。”
佟岚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说道:“赌石确实风险很大。不赌也好……”
她也不是希望辛扬继续赌石,只是辛扬如果能常来德宏地区赌石的话,她就能常见到辛扬了,故而有此一问。
辛扬道:“不来赌石,我也会来看你的,我们可是共过患难的。”
佟岚扭过头来,注视着辛扬,大大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欲言又止。
两人默然相对。
辛扬心底升起要吻佟岚的强烈念头。
他上前一步,双手堪堪扳上佟岚的肩头时,心却一阵紧缩,竟然又忆起了张荷馨……
辛扬退缩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感情的失败而对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感到紧张恐惧,因此有了条件反射般的抵触。抑或是自己其实压根儿就没能真的从失恋的痛苦中恢复过来。
虽然最近这一个月里,确实已很少再想起、再梦见张荷馨。但是,对一个人想念、梦见的次数少了,或许正是因为已经相思入骨。看似淡了,其实只不过是沉淀了而已。
正如张爱玲女士说的:“……这段经历曾经甘美如饴,却终于惨痛无比,这段经历渐渐沉淀为一级台阶——你站到台阶上,重新恢复了高度。”
辛扬现在还没能重新恢复自己灵魂的高度。他似乎还没有能力重新去爱。他害怕了那种噬心剜髓般的痛、压抑闷绝如要窒息的苦。他失去了能够经营好一份感情的自信。
美人有意,近在咫尺。辛扬却终究没有将伊人揽入怀中,没去吻那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娇美红唇……
三天里,佟岚做向导,带着辛扬游遍了姐告和瑞丽的著名景点:国门畹町桥,天涯地角,弄岛,畹町生态园,瑞丽金塔,扎朵瀑布……
我国的西南边陲——瑞丽,傣语叫勐卯,意思是“雾茫茫笼罩的翠绿地方”。它三面与缅甸接壤,开阔平坦。
瑞丽江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玉带,陇川江又像一条金色的缎带,从东西两面缠着翡翠般的瑞丽坝,更增添了它风姿的秀美。
瑞丽有六成左右人口都是少数民族,尤以傣族居多。这里的风情已大有异域风采。橡胶林郁郁葱葱衬托群山巍峨;凤尾竹绿影婆娑掩映傣家竹楼;果树遍野,江波粼粼……
这样的美景对于佟岚也还罢了,辛扬可是此生从未到过这样美丽的地方。
辛扬因家境一般,从小到大也没有去过什么好地方旅游观光。以至于一直以来都自认为是一个不喜欢旅游的宅男。而这番真正身临怡人之境,才实实在在的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人在画中游”。
北燕省的天衡市高楼林立,钢筋水泥,处处都是车堵人多。加之工业城市的污染,雾霾天气的混沌压抑……强烈的对比之下,这简直是到了人间天堂,世外桃源,令他流连忘返,乐不思‘燕’。
更何况美人在侧,巨款在握,异能在身……辛扬不禁想起半年前,那盲道士给他解签时所念的签词:骑龙踏虎,贵人相扶,否极泰来,非汝莫属……
两个人都清楚,这三天一过,两人将天各一方,也不知会分别多久,甚至都不确定还有没有机缘再见。所以佟岚把这三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两个人在这三天里朝夕相伴,快速熟稔,不觉间已是情愫暗生。
只是近来内心似已平静的辛扬在佟岚的温柔相伴下,反而屡次想起张荷馨。这让辛扬有些不解,也有些负疚。
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性格涵养,佟岚处处都胜过张荷馨,而且辛扬与张荷馨早已分手,半年来毫无联系,没了半点瓜葛。
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对她念兹在兹,不能忘怀?难道真的是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真正地忘掉一个人吗?
佟岚三日来驾车奔波,凡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她越是如此体贴周到,越令辛扬内心感到愧对不安。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瑞丽的陇川江上,夕阳西沉,一叶扁舟随波荡漾。
一对儿青年男女对坐舟中。言笑晏晏。
辛扬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试图逗佟岚笑。
佟岚却是笑中含着淡淡的惆怅。
明天辛扬就要返回天衡市了。佟岚掩饰着心底淡淡的、却又挥之不去的忧愁,双手抱膝,坐在船头,默然垂首,静静地望着粼粼江水。
辛扬受到感染,也不禁惆怅起来。看着佟岚意兴萧索,辛扬心生怜惜之情,亦有感激之意。走到佟岚身边,挨着她坐下,猿臂轻舒,揽着佟岚的肩头。
佟岚将头歪靠在辛扬的肩上。秀发蹭在辛扬的下巴上,痒痒的,淡淡的发香似有若无。
辛扬柔声道:“我回去后也不用上班了,等把一些事情安顿好,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玩儿呢!”
佟岚听了仰起头,看着辛扬的面庞,道:“也不知道你说话算不算数的。”说这话时分明一副小女儿撒娇的神态。
辛扬心中一荡,不禁脱口而出:“你若是不信,我明天便不走了。”
佟岚笑得有几分狡黠,说道:“你既然能这么说,我也就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