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盖的很精致,夏日乘凉看柳,冬日取暖赏雪,是个雅致的所在。
晏三合临水则立,眉头紧锁。
刚刚李不言在她耳边说了三件事:
头一件,季府的确没有狗,猫倒是见了好几只;
第二件,老太太院子后面的小花园里,种的不是花,是菜园,因为没人打理,已经荒了。
第三件:老太太从前不住这个院子,大约是八九年前,才搬进来的。
菜园这一点,可见老太太做少女时家境不好,到老都学不来京中贵女五指不沾阳春水,只爱赏花赏月的高雅。
院子这个让晏三合又起了一点疑惑:
按理说,老人在一处地方住惯了,是极少会搬动的。
老太太真的是因为喜欢那片竹子才搬来的?
还是另有原因?
如果另有原因,又会是什么?
化念解魔的过程就像在剥洋葱,一层一层剥出这个人最清晰的真实面目,这面目或美丽,或丑陋,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老太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刻,晏三合才对胡氏产生了真正的兴趣。
这一刻,谢知非眼睛定住了。
她临水而立,苍青色的单衣随风而动,就好像破晓时分,天边那一颗孤星,远远看着是那样的孤单,又是那样的出尘。
“孤星”向他们这里走过来,走到季陵川跟前。
“晏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心湖很漂亮。”
季陵川:“……”
晏三合看着他,突然问,“老太太棺材盖不上的事情,府里有多少人知道?”
季陵川没想到晏三合会突然问这个。
“我谁也没告诉,看墓地的那几个老奴也是从庄上调来的,他们跟了我很多年,嘴巴很紧。”
“舅舅,你还真沉得住气,换了我……”
“那么也就是说,季府除了你以外,目前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包括你的夫人?”
晏三合说完扫了裴笑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喜欢插话?
裴笑无声翻了个白眼:这神婆怎么这么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季陵川冷汗又下来,咬咬牙,道:“不瞒晏姑娘,自打我被罢了官后,府里人心慌慌,化念解魔的事情又太过蹊跷,我……”
晏三合:“也是怕牵出一些老太太的私密来吧?”
季陵川被她说中了心事,一脸无奈,“她到底是我母亲啊,万一……”
晏三合:“你的想法没有错。”
“啊?”
这一声啊,几乎同时从季陵川和裴笑嘴里叹出。
“现在面临一个问题。”
晏三合:“老太太的东西你们都烧光了,丁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想一点一点摸到真相,我要找三拨人问话。”
“一拨是侍候过老太太的人;一拨是最亲近的儿子媳妇;还有一拨是像明亭这样的小一辈。”
谢知非:“晏姑娘,我说得对不对。”
晏三合:“所以,你不用晒太阳!”脑子够用。
谢知非表情带着一些玩世不恭:“多谢夸奖。”
晏三合没功夫和他贫嘴。
“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没有神婆那层神秘,很多人不会讲真话,而且会起疑心,裴大人,你说对不对?”
裴大人严重怀疑,你是在意有所指我!
裴笑哼哼道:“的确没什么威慑力,也确实容易让人起疑心!”
“所以!”
晏三合冰冷目光再次落在季陵川身上。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把事情坦承开来,还是为了面子继续瞒着。前者,省时省力;后者,我们会走很多的弯路。”
季陵川脸色凝重,眉头死死绞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所有人的视线看向谢三爷,三爷对上季陵川疑惑的目光:“季伯信得过我吗?”
这话问得,季陵川更不好回答。
“如果季伯信得过我,我就说是兵马司查案,这样一来,既能保证他们说实话,又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谢知非冲晏三合悠然一笑。
“晏姑娘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