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在一个房里,一个桌上吃饭。
这饭吃着吃着晏三合就后悔了。
早知道气氛会尴尬成这样,她怎么样也得耍耍大小姐的脾气,跟着裴笑一道去观音禅寺。
晏三合心里在后悔,谢知非心里比她更后悔。
他甚至萌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么些年,自己之所以容忍裴明亭的种种,大概就是因为有他在,自己没必要挖空心思找话题,负责懒和笑就行了。
一顿饭,两人都吃得有些消化不良。
晏三合收拾碗筷,谢三爷烧水冲茶,两人全程无交流,各干各的活。
活不多,三下两下就干完。
完了呢?
做什么?
晏三合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谢三爷不是啊!
三爷在心里无奈的直叹气。
怎么自己对谁都能滔滔不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雅到诗词歌赋,俗到勾栏赌坊,无所不说,无所不谈。
独独对她……
就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呢!
喝了口茶,三爷的声音还是有点干,“明亭让我们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用不着商量。”
“为什么?”
“因为我们俩,谁都不知道他们那头的事情顺利不顺利?”
谢知非听她这么一说,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会有意外吗?”
晏三合端起茶盅,冷冷笑:
“我不怕有意外,就怕一点意外都没有。”
……
裴大人那边有意外吗?
有。
长青这个胖和尚对裴大人的“反目成仇”感到很意外。
要吃要喝,都招待了;
要马要人,都满足了。
怎么到头来,裴大人还是要把观音禅查个底朝天呢?
有病吧!
正所谓民不与官斗,长青和尚立刻让人敲响大钟。
连敲九下,是让所有人紧急集合的意思,不消片刻,大雄宝殿挤满了光头和尚。
裴大人亲自坐镇,一只手握笔,一只手拿名册,一个和尚一个和尚的检查。
查完,多出二十个和尚不在名册内。
很好。
不在名册的再查一遍。
他的身后,黄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只眼睛像两簇火苗,吴关月父子的肖像像是刻在了脑子里。
而另一边。
李不言和朱青二人,早在裴大人清点名册的时候,就已经趁机在大雄宝殿通往几个斋院的路两边,洒一层薄薄的石灰粉。
但凡有人想通风报讯,必定是趁夜走小径。
除此之外,几个斋院的门口也都洒了薄薄的一层。
大雄宝殿那头结束后,时辰已经不早了,和尚们都习惯早睡,正常的人进到斋院就不会再出来。
哪个斋院发现有脚印是往外走的,多半有问题,需要重点排查。
洒完石灰,李不言和朱青立刻分头行动。
不管是在名册的,还是不在名册的,这会都集中在大雄宝殿,那么此刻硬是缩在斋房不出来的,便大大的可疑。
他们两人必须在这两个时辰内,把观音禅寺所有的房间,一一查看……
……
有人忙死,有人闲死。
谢三爷无事可做,先在自个屋里喝了半天的茶,坐不住,又去院里踱了会步。
心总不定。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心想这样干等着也不行,必须要和晏三合再商量商量。
一抬眼,发现晏三合的房间不知何时已经熄了灯。
睡了?
她竟然还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