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长剑已朝宋悠刺去。
宋悠本可以避开,却动也未动,躲也未躲任那把长剑刺入了前胸。
鲜血从他身上嘀嗒嘀嗒的掉了下来,安妘想也未想朝宋悠走去,却在看到他紧闭的双目时,定在了原地。
隆和郡主满脸是泪,将剑拔了出来,鲜血四溅,有一滴血恰好落在了皇帝的茶杯中。
那明黄的绸缎上也被宋悠的血染得星星点点。
皇帝登时站了起来:“隆和!”
隆和郡主被皇帝一喝,手中的长剑登时掉落在地上,长剑摔在地上,殿中众人一时也回过了神,有公公尖细的声音嚷道:“传太医,传太医!”
一时,安琮也愣了半晌。
隆和郡主跪倒在地上,哭道:“太后娘娘,皇上,我不必验身,可我忍不下这口气,这一剑是你们允了的,难道我不能做吗?”
安妘只蹙眉看着宋悠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艰难跪行两步,在地上蹭出一跳血痕:“太后娘娘,皇上,这下,宋悠养好伤便去西北了!”
皇帝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宋悠,又看了眼周亲王和大哭的隆和郡主,手指在不断的摩挲着:“六弟……传朕旨意,为隆和郡主选婿吧。”
说罢,皇帝又朝外面扬声问道:“太医呢!”
宋悠叩首:“皇上,臣理应从殿中退下再让太医诊治,不好扰了皇上。”
说话间,人已经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安妘连忙上前两步要去搀扶宋悠,却又回头看了眼太后,太后蹙眉看着隆和,似是不悦,和安妘挥了一下绢子。
宋悠已经走到了内室门前,他的血还在流,每一步走完都有血迹斑驳在地上,人却挺直脊背。
若此时他还穿着一身白衣,该是将身上染了一片血红。
安妘抿唇跟了上去,到了宋悠身侧,轻轻扶住了宋悠。
他转头和她笑了一下,纯色发白,却还冲她笑了一下。
当二人踱步到殿门前,明亮的阳光照下,宋悠眯了一下眼睛,手轻轻抚在胸前:“梦文,你可真是我用命换回来的!”
安妘一时鼻酸:“你何苦非得受隆和郡主那一剑。”
宋悠笑着咳嗽了一声,唇边有血沁出来:“那不是我二舅哥的提议吗?”
若不是他脚下沉重,面色惨白,鲜血已经湿润了安妘的手掌,安妘真觉得宋悠这个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只觉眼前的光也是红的,忍不住问道:“你又不欠她什么,干嘛非得让她捅·你一剑,你要是死了,我要如何?”
宋悠脚步顿住,停在仁和殿的院子里,他转头望着安妘的双眼:“我,我自然不欠她什么,我……”
话未说完,宋悠忽然身体一软将要倒下,安妘伸手去扶宋悠,一个踉跄,差点倒下,还是院子里的太监连忙扶住才稳住了宋悠和她。
此时有太医赶来:“快快,将人扶到偏殿里去。”
周游人此时也从殿内出来,指派着院里的小太监。
谁知宋悠抬手,艰难的和周游人说道:“还是让我回府吧,今日早晨的事想必在京城里有不少人知道,若此时还在宫中医治,享受皇恩,恐怕让人误会皇上不重兄弟之情,届时我去西北之处境……更是难上加难。”
周游人叹了口气,连忙和小太监们说:“还不赶紧拿春凳来将人抬走!”
小太监们纷纷行动起来,手忙脚乱的搬出了春凳将宋悠放到上面,往宫外而去。
安妘一路跟着,见闭着眼面色苍白的宋悠,心中既是不忍又是恼怒,难道为了让隆和郡主出气,就那么甘愿?
及至快到宫门口时,周游人才叫了一下安妘:“宋淑人,宋淑人,你且等一下。”
安妘蹙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周游人:“周公公有何事?”
周游人笑了一下,从胸前摸出一张信来:“这信,是宋大人交给老奴的,宋大人是怀着必死之心进的仁和殿,现在虽然不死,却也有生命危险,老奴想着,宋大人既然进殿前有所托付,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宋淑人,故而究竟是吉是凶宋淑人都该知晓其中内容。”
安妘愣了一瞬,颔首,手接过周游人手中的信,福身道:“多谢公公。”
周游人笑着颔首:“淑人客气了,宋大人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更是皇上看重的后辈,老奴自该多多费心伺候。淑人,快去马车上吧,时间耽搁太长,恐怕真是凶相了。”
她连忙点头,提着裙子小跑过去,上了马车。
马车上宋悠躺在里面,喘着气,额上有了一层冷汗。
安妘见状,心中一疼,从怀中掏出了绢子,细细的给他擦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