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处,陈泽明显可察觉到胡大夫眸中散出的浓郁哀伤,如此陈述,其实不亚于重揭一次伤疤。
陈泽亦是于心不忍。
“采芝诞下之后,我为其检查,而后发觉,她竟遗传了其母体内那股奇阴寒毒。因小女本就是极阴之体,加之寒毒诱发,一出生便已是岌岌危矣,仗着我施加诸多医道手段方才得以保存一丝性命。便在我心灰意冷之时,一哑口老妪找上了我,并提供了一件奇物,仗此奇物并辅以我特制的‘暖心丸’,小女方才得以保全至今,那奇物便是炎玉,不过寒毒仍是会每年发作一次,特别是近几年,每年都会发作两、三次,我知道,炎玉和‘暖心丸’快要压制不住她体内的寒毒了,那日见你练武,发觉你武道天赋妖孽,遂将《烈阳功》赠与你,其实也是为了小女之病,倘若你能将此‘烈阳功’练至合一境,修出烈阳真气,我便有几分把握根治小女体内寒毒。”胡大夫细细分说,陈泽恍然大悟,方才知晓,原来之前其话中所言救治之人便是胡采芝。
听了胡大夫此番解释,陈泽稍作思量,而后察觉,其中竟有一明显漏洞,遂问道:“那哑口老妪不会没有条件吧?”
“陈小友聪慧,那哑口老妪自然不会是无偿献宝,她将我带至一处所在,令我为其救治一人,乃一五岁小童,那小童先天心脏有缺,命不能久活,所幸哑口老妪与其另外四名同伴所藏宝药颇多,我便以其所藏诸多宝药炼制了一盒护心丸,共计二八之数,每年服食一颗,可得吊以不死,十六年后心脏寿至,药石难医,天人难治,当时我得玉心切,不敢将实情告知于她,遂骗之曰,十六年后再寻他法救治,如今十六年已到,她已然是找上了门!”胡大夫接着话茬说道。
陈泽闻言,细细思量近日所发生之事,遂开口求证道:“你话中所言那哑口老妪是否便是橘雍谷五大恶人之一的哑婆婆?”
“正是!”胡大夫回应道。
得到胡大夫肯定的答复,陈泽立时明晓,那“绫罗布庄”所遇之老妪,应该便是那哑婆婆。难怪当时陈泽便觉得她有些眼熟,且身上有淡淡血腥之气溢出,原来她便是今日凌晨于朦胧夜色之中所见那逃逸之人。
“那哑婆婆为何唤作哑婆婆,且方才于布庄之中见她亦是口不能能言,可为何今早我见她与天武堂主姚志军对峙之时竟是口齿伶俐宛如常人?”陈泽心中颇为疑惑。
胡大夫回答道:“那便是她的伪装,她虽先天有缺,口不能言,然此人亦是惊艳之才,竟是靠得后天锤炼,掌握了腹语,若以腹语与人对话,则与常人无异。”
原来如此!陈泽心下恍然。
“陈小友,我估计,那哑婆婆虽忌惮天武堂主,但是要不得多久便会寻至采芝堂来,天武堂主亦不可能时时护卫老夫左右。”胡大夫满脸担忧地说道:“我需带小女前往漠北十绝之地,那里火炎之气纵横,可压制其体内寒毒,然此处距离漠北山高水远,若贸然行动,根本到不得那处,小女便会毒发身亡,需有一神异草药制成丹丸服之护身,方才可能行至那地。小女现今如此情况,我需得护其左右,根本抽不开身前去采撷,所以此事需得劳烦陈小友协助。”
“不知那是何种药草,可于何处采得?”陈泽问道。他说这话,便是等同于应允下来了。
“那药草名作‘金乌藤’,生长于穷崖绝壁且常年向阳之处,我观此间地理,唯有北方距此五百里开外的‘玳瑁山’可得生长,数年前亦是听闻有人于那山中寻得此物。”胡大夫道。
“我这便前去采撷!”陈泽闻言,也不犹豫,立时回至房中简单收拾之后,带上胡大夫所赠记有‘金乌藤’详尽信息的药集急奔向同心武馆,在与师父几人招呼之后,便骑一快马向北方奔去。
且不说胡大夫父女对陈泽帮助颇多,单是这身世坎坷、天真烂漫又心地善良的少女,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