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俞劲生抱着儿子进了大楼,施晴气急,却不敢真的骂回去。她领教过,俞劲生说动手便是真的会动手,说赶人也绝不会含糊。
俞大欢扶着俞老太小口的喝着热水,眼睛却不离门口,以至于水都撒到俞老太脖子里的还不自知。
“别看了,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俞老太推开水杯,声音里满是疲乏。想起压在枕头下那张挂着俞大欢名字的存折,心里苦涩难当。
这些年,她起早贪黑的做农活,编竹筐,卖豆腐,省吃俭用凑钱供俞幼欢从小学到高中,从未叫过累和苦,从未想过要向在外工作的儿子要半分钱。只因她知道儿子在外工作不容易,又要供大欢读书,后来又要养新家,不愿再增加他的负担。就连这些年他电话打得少,俞老太心里都帮他想了无数借口。在外漂泊的人不容易,她得理解。
可现在这些借口和理解在对上这张存折时,都像泡沫般,碎了。
二十万。
俞老太整整数了三遍,小数点前五个零,没错。
二十万在大城市能做什么,老太太不清楚,可在这小县城,买上一套百来平的新房子并简单装修好不成问题。毕竟平日也没少听崔强父母炫耀城里那两套房。
想到那对夫妻,俞老太心里更不是味。养儿养女有什么好计较的,该计较的不过是孩子有心无心罢了。
大孙女回来了十来天,若不是今儿被抓了个正着,又无处可去,怕是也不会告诉老婆子身上有这么一笔巨款吧。
哎,只有她的欢欢最可怜!
可怜的俞幼欢尤不自知,看到俞大欢掏出存折时,她算是明白了俞劲生为啥舍得辞工作了。
就他在厂里那每月四五千的工资,不吃不喝干个三四年,才能勉强有个二十万。而她所熟悉的施晴,可不是刘婶子那般会勤俭持家的存在。每个月两个人的工资加一起七八千能存个小三千都算她节俭了。
这里面怕还是那老男人给的彩礼钱居多。
真是净出昏招!跑路就跑路呗,即便是想给他添点儿堵,让他吃闷亏的法子那么多,偏选了这么个引火烧身的,这不是明摆着逼迫俞劲生来抓人嘛。
愣神间,俞劲生已经抱着个小胖子兴冲冲的进了病房。抬眼见到床边的俞大欢,心里的火气瞬间就彪了上来,他把熟睡的小胖子往俞老太怀里一塞,就冲着俞大欢去了。
“你给老子跑啊,怎么不跑了?还敢拿老子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俞劲生一边叫骂一边拎起缩在角落的俞大欢的耳朵就要往出拽。
“撒手,我还没死了。”
俞老太的声音超乎异常的平静。
俞劲生回头见老太太抚摸着小胖子肉呼呼的小脸,看他的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妈,你抱孩子,别管。这里边儿有些事你不知道,再不收拾她就敢上天。”
“能有什么事儿?她二十好几的姑娘了,我倒不知你在外面竟是半点儿脸面都不给她留。你说说看,她犯了什么事儿,也好叫病房里的大家伙给评评理。”
俞劲生这一回神,就见病房里的其他几床,一个个竖着耳朵,正直不楞登的盯着他们这边。
家丑不可外扬,这理他还是懂的。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于是狠瞪了面红耳赤的俞大欢两眼,才松了手。
老子现在回来,这账咱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