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期,瓜子和花生基本上是便宜货,农村人过年的时候都互相拜年,家里面要是没有瓜子花生,不配上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水果糖,会被其他人看不起的,所以,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个原因,炒制瓜子花生和卖散装水果糖的摊位上的人最多。
李忠信对于瓜子花生和散装的水果糖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炒制瓜子花生旁边的糖炒栗子。
相比炒制瓜子花生的地方,炒制糖炒栗子这边就显得冷冷清清的了,只有一些孩子眼巴巴地看着炒制,却没有人上前购买。
在八三年年初的时候,糖炒栗子可以说是一种好东西,也可以说是一种奢侈品的象征。
南边栗子下来的时候并不贵,也就是一毛钱左右一斤,可是,运输到东北这边来以后,这个价格就会涨起来很多,再加上糖在这个年代白糖的价格超高,要七八角钱一斤才能够买下来。
糖炒栗子在这个时候炒制,一般都是用白砂糖和粗砂子两种东西炒制而成,一斤糖炒栗子的价格俨然达到了一元钱一斤的价格。
在很多农民的眼中,这种东西哪怕是到了过年,也很少有人能够买得起,做这个的家伙脑子应该坏掉了,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够做这样的一种赔钱生意呢!
李忠信看到,大舅和二姨两个人到炒制瓜子的地方去排队买瓜子花生和对联福字去了,他用手一比划,示意王波和他到糖炒栗子的摊位那边。
“给我来五斤糖炒栗子。”李忠信一副小大人般财大气粗地掏出一张小黄牛,直接把钱放到了桌子前面。
“这尼玛是谁家的孩子啊?买糖炒栗子居然买了五斤,难道不过日子了?”
“这孩子是不是傻啊?咋能这样花钱呢?要不就是偷的家里大人的钱出来的。”
“那可是小黄牛啊!一张小黄牛能买两只鸡了,买那么一种没用的东西,白瞎那钱了。”
李忠信十分无语,他没有想到,他无非就是买了五斤糖炒栗子,居然会引起周边人的那么大反应。
不过想到能够让姥姥和姥爷尝尝鲜,能够让这边亲戚家里的孩子尝尝这种好东西,被人指指点点真就无所谓了。
这个时候小孩子出门到集市上,家里面的大人无非就给个一角钱两角钱的能够让孩子买几块糖吃,像李忠信这也随手拿出五块钱买糖炒栗子的可以说是稀有的大熊猫。
李忠信心中暗自庆幸,要不是他觉得,一次性买十斤或者二十斤的没有办法拿,他直接就买十斤了或者买二十斤了,要是那样的话,旁边的这些人不都得疯了啊!
装好糖炒栗子以后,李忠信和王波看到,王长明走到了旁边卖鞭炮的地方,便走不动不了。
八、九岁大的小孩子要说过年的时候最喜欢什么,那就是喜欢放鞭炮。
这个时候的花样鞭炮并不是很多,无非就是魔术弹,穿天猴和一些小木棍上面裹着一层火药的呲花。
李忠信看到王长明眼睛都快掉到鞭炮里了,捉黠地用手指捅了捅他说道:“咋,小长明,想要买鞭炮了?”
王志买东西回来,看到李忠信和王长明两个人站到了卖鞭炮的土产日杂商店门前,指指点点地正说着什么,他微微琢磨了一下,大外甥第一次到姥姥家这边来,还带来了那么多好东西,给他们小哥俩买一些鞭炮乐呵乐呵也可以。
王志心里面斗争了许久,咬牙切齿地挥手招呼那边卖鞭炮的老板说道:“给我拿六个一百响的小鞭,四个两百响的大地红,再拿三根魔术弹,十个穿天猴。”
过年的时候一共要放四次鞭炮,三十晚上放,初一放,破五的时候那天也要放,到十五的时候更要放。
四个两百响的大地红是家里面过年时候必须要放的,其他的那些则是王志咬牙买下来给两个孩子放着玩的。
如果李忠信不到这边来,王志能给儿子买上一包一百响的小鞭就已经是最大额度了。
王长明听到父亲的话以后,顿时乐得一蹦三尺高,他真就没有想到,父亲这次到镇上来购买年货,会给他买那么多鞭炮。
就在那个卖鞭炮的拿鞭炮算账的时候,过来了两个和王长明差不多大,穿得挺不错的小孩,一个人拿出一块钱买了十个小呲花以后乐颠颠地走了。
李忠信看到王长明的眼睛都快掉到呲花里面了,他莞尔一笑,对那边卖鞭炮的中年男人说道:“你数数看,这种小呲花还剩下多少,都给我装起来,还有,那边的那些花样,也都装上。”
看到大舅王志身体僵直的样子,李忠信伸手在王波的腰上捅了一下,并笑着说道:“三舅,你在那里杵着做什么呢?还不赶紧给钱,给你大外甥和大侄子买点鞭炮咋就那么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