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杨萍却不懂,她只知道这一天,他们不受父亲待见。这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为此,杨萍时常暗自垂泪。
“萍儿,兴儿,每个人都有隐私,我和父亲自然也不例外。将来,你们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隐私。有些隐私可以与人分享,但有些,终将自己承受。”
“你们要记住,不要试图去探寻别人的隐私。如果有人愿意和你们分享,你们也要把它视为秘密,不能与别人共享的秘密,记住了么?”
杨萍杨兴尽管似懂非懂,但依旧郑重地点了点头。
骤然,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近。
一位中年文士踏破夜幕,走进了茴香阁。尽管他脸上挂着笑容,但向来心细的茯苓公主还是有所发现,那双眼睛泛着些许红丝,显然是刚刚哭过。
“爹爹,我饿!”
杨兴弱弱的说了一句。这句话,从杨兴四岁独自用餐开始,就一直憋着,憋了近五年。今天实在挨不住了,终于说出了口。
杨萍白了杨兴一眼,就知道吃,真没出息。
然而,杨兴弱弱的一句话,却令杨宏振聋发聩!
他看着桌子上纹丝没动的菜,又看了看茯苓公主以及杨萍和杨兴。
他们是自己的亲人,即使饥肠辘辘,但他们依旧在等着自己。而自己呢?
十年来,他似乎早已习惯了如此,然而,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直到此刻,杨宏才骤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与他们好好的吃一顿正常的年夜饭。
他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舍弃他们娘仨,独自去缅怀亡妻,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此时,杨宏骤然决定放下一切,陪他们娘仨好好过个年。
杨宏心中有愧,因此连连布菜,这顿饭吃得很是温馨。
杨宏搂着一双儿女,享受着齐人之福,心中生起前所未有的悸动。
骤然,杨宏发现了杨萍额头上的印迹,伸出拇指在上面抹了一把,问道:“怎么画了这么大个美人痣?”
万没想到,这个宠溺的动作惹了祸了。
杨萍何时感受过这份宠溺啊,小丫头心里委屈。趴在杨宏怀里放声痛哭。
杨宏被哭的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去哄,一时间有些手脚失措。
杨兴也被哭糊涂了,伸手戳了戳杨萍,弱弱的说道:“姐姐,爹爹还没走呢。”
杨宏闻言一愣,这话什么意思?他走了才能哭?
“兴儿,把话说清楚。”
杨兴胆子小,根本不敢说谎,看了看茯苓公主,吭哧半天才说道:“每次爹爹吃完饭就走,姐姐就偷偷地哭,娘也偷偷地哭。”
杨兴此话不亚于晴空霹雳,震得杨宏脑袋嗡嗡作响。
这些年来,自己吃完饭一抬腿就走,却让他们娘们哭一宿。
杨宏啊杨宏,你算什么东西?为了死去的妻子,你都干了些什么?
记恨自己亲儿子,八年没正眼瞧过,也没给过好脸色。
娶了茯苓公主,生了一双儿女,却又让他们伤心难过。
当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此刻,杨宏幡然悔悟。
以前,他沉浸在过去,忽略了现在。为了亡妻,而冷落了活着的亲人。
现在,他幡然醒悟,那么,将用余生来赎罪。
逝者已矣,生者尚存,当且行且珍惜!
杨宏小心翼翼的抬起杨萍的小脑瓜,轻轻拭去小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丫头,不要哭了。今天,爹爹陪你们一起守岁。而且,爹爹会把以前的事告诉你。”
杨萍顿时破涕为笑,道:“真的?我们拉钩!”
“真的!我们拉钩!”
茯苓公主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小丫头对父亲的误解终于消除了。
“唉!往事悠悠不可追!”杨宏叹息一声,将以往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