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那一声相公,把孙成从混沌中惊醒。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过头去,看到了铁栏外的妻子。
“嫣红?”孙成很是意外。
“相公!”孙成的妻子汪嫣红又呼唤了一声。
孙成强忍着伤痛,拖着行动不便的双腿踉跄的靠近了妻子。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想来看看你。”孙汪氏满面泪痕。丈夫突然被抓,让她终日惶惶,茶饭不思,若不是考虑到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只怕她都要想不开了。
“这里可是地牢,你来这里做什么!”孙成担心妻子的身体,忍不住抱怨。
“我放心不下你嘛。”孙汪氏抹着眼泪。
孙成顿时心软了,从铁栏杆的缝隙里伸出手去,为妻子擦拭眼泪。
“我没事的,你行动不方便,何必辛苦来看我。”
孙汪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并不辛苦。
“你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吧?”孙汪氏汪着一双泪眼,一边从头到脚的端详着丈夫,一边问道。当她目光触及孙成臀间殷红时,双眼登时睁的老大。
“你……他们打你了?”
因为怕妻子担心,孙成都是强忍着伤痛的,刚才动作大了些,伤口崩裂,鲜血又出来了,将绷带染红了一片。
“我……我没事。”孙成咬着牙忍痛,不愿意让妻子担心。
孙汪氏看到丈夫短短几日就不成人样,眼泪又决堤起来。
“他们怎么这么狠……你不过是抢了点米,官府怎么就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孙汪氏哽咽不止。
孙成见不得大肚子的妻子三番五次为他流涕,急忙扯开话题。他想到了家中年迈的父母,就开口问孙汪氏:“家里可还好?”
“他们都好,有你拿来的米,这个月不成问题。”孙汪氏将家中这几日的情况说了。
听说家里安好,孙成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他看到妻子隆起的大肚子,担忧复又回来了。算起来,再过几日妻子就该生产了,眼下的情形来看,他要出去是极难的,到时候妻子怎么办呢?
孙汪氏从丈夫愁云密布的神情里看懂了他的忧虑,她何尝不也是担心自己的生产问题呢!丈夫被抓,家中只有年迈的公婆,若是到时候生产了,便是找个帮手都难。
“相公,你何时可以回家?”孙汪氏只是个村妇,不懂法律,只知道丈夫因为抢米被官府抓来了,要判什么罪,会怎么样,她都不清楚。
这个问题难住了孙成,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照大云律法,偷盗抢劫者,是要被断手的,像他这般多次犯罪的,只怕判下来,两只手都要保不住。但是他不能把这些告诉妻子,毕竟妻子快生产了,受不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了。
他想了想,找了个理由哄着:“抢米不似抢钱,不是什么重罪,挨几下板子,关几日,他们便会将我放出去的。”
“真的么?”孙汪氏半信半疑。
“我骗你做甚!”孙成故作轻松,“你先回去,再过几日我就回来了。”
“可是……”孙汪氏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
“回去吧,听话。”孙成再三安慰,“我没事的,相信我。”
他向妻子保证这些的时候,也并不完全是哄骗。当初那位真正的组织者曾向他们保证过,会百分百确保他们无犹。现在被抓进来好几天了,那位真正的组织者应该也快来解救他们了吧。
有时候对像孙成这类本性憨实的人而言,信任一个人真的很简单,简单到都会忘记人心不古的道理。
在丈夫的劝说下,孙汪氏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但是她才转正没走几步,腹中就开始抽痛,一阵接着一阵,疼痛感如潮水般卷来,到最后,竟让她疼到无法走路。
“我的肚子……”孙汪氏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我的肚子好痛!”
“怎么了,嫣红,你没事吧?”孙成在铁栏之后急切的问道。
“我的肚子疼的不得了,好像……好像要生了……”孙汪氏呻、吟着,感觉到下、体有热浪在涌出,她知道,那是羊水破了!
“什么,要生了?不是还有几日么,怎么这么快?”听到孙汪氏说要生了,孙成头都炸了,嗡嗡开始作响。怎么会这么赶,早不生晚不生,偏偏这个时候要生了,这可怎么办!
羊水一破,疼痛就简直非常人可以忍耐,孙汪氏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除了呻、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孙成急的抓狂,拼命的拍打着铁栏,大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外头的看守听到呼救声,急急的赶了进来,看到扭曲成一团的孙汪氏,吓了一大跳。
“这……这……这怎么回事?”一个看守不明所以,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人,我妻子要生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孙成隔着铁栏杆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