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楚灵尘被樱之一脸焦急地摇醒,“大小姐,快醒醒,你快去劝劝殿下吧!”
楚灵尘还处在刚睡醒的混沌中,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道,“殿下怎么了?”
“今早八百里加急送来皇上的圣旨,让殿下务必治好柳县的疫病,否则就要治殿下的罪。殿下现在执意要去柳县体察民情,奴婢们拦都拦不住!”樱之道。
楚灵尘瞬间清醒了,她掀开被子趿上鞋一溜烟跑了。
真是胡闹,疫区可不是贼窝,不是谁武功高就能全身而退的!
还有,太子是皇帝的亲儿子吗?这世上哪有亲爹将儿子往火坑里推的道理!
她听到都觉得不可理喻,也不知太子接旨时是何种心情!
到了云亦辞的院子,远远的,正听见楚灵烟委屈巴巴的声音,“殿下,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烟儿也不活了。烟儿求殿下,为了烟儿,莫要以身试险!”
云亦辞不为所动,“孤意已决,你们谁要是怕了,大可以留在州府,孤不强求!”
“殿下!”楚灵尘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整个凉州都仰仗殿下,还请殿下为凉州百姓保重自己!”
“灵尘。”云亦辞轻唤了声,“你说的孤都明白,但孤既担了太子之名,就要行太子之责。孤,更不想让父皇失望。”最后一句话,掺杂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楚灵尘直视云亦辞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温柔缱绻的桃花眼中,如今一片沉冷,她知道,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拦不住他了。
楚灵尘笑了下,“殿下执意如此,臣女也无话可说,只求殿下去凉州的路上带上臣女。刚好,臣女昨夜研制了些治疫的药,兴许能派得上用场。”
云亦辞眼中一震,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你不怕么。”
楚灵尘潇洒一笑,“当然怕,柳县瘟疫情况不明,但如殿下所说,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天职,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好!”云亦辞目光赞许,“既如此,灵尘就和我一道吧。”
高展和樱之对视了一眼,皆跪下,掷地有声,“请殿下带上属下(奴婢)!”
一旁的楚灵烟缩了缩肩膀,不说话了。
云亦辞和楚灵尘肩并肩走了出去,樱之起身,笑望着楚灵烟,“二小姐可要同往?”
楚灵烟强笑了下,“我……头晕,就不随你们一块了,免得路上拖累了殿下。”
她是渴望太子妃之位,但也没必要把命搭上去,堂堂丞相府娇贵无比的二小姐,怎能去那种糟污地?
楚灵烟也不是很担心太子的安危,国师不都说了,只要她这个未来国母在凉州,太子定能化险为夷的。
樱之暗自摇了摇头,不怪殿下对大小姐另眼相待,这二小姐口口声声说喜欢殿下,她到底是喜欢殿下这个人,还是殿下尊贵的身份,恐怕只有二小姐自己清楚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楚灵尘打量着闭目养神的云亦辞,问,“殿下执意来柳县,是在和皇上赌气吗?”
那一番慷慨陈词,更像是在故意做给谁看。
云亦辞勾了勾唇,语气幽微,“孤看着像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楚灵尘动了动唇,想说什么,还是闭了嘴。太子是心系百姓,但也绝不是个拿自身安危开玩笑的人,楚灵尘有一种直觉,太子去柳县,除了治疫,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但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
柳县就在凉州西南方向,靠近青峰岭,远远就看见县门口重重把守的守卫,每人脸上都戴着面纱。
楚灵尘也从袖子里抽出一堆面纱递给云亦辞和其他人,“这面纱是在药水里浸泡过的,能防传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拿出来。”
随行的侍卫如奉仑音,连忙戴上了面纱。
马上到了城门口,守卫并没有阻拦,像柳县这种疫区,是只准进,不准出的。
到了县里,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天地,宽阔的青砖路,鳞次栉比的商铺,周围发黑的酒旗招子还可看出之前的繁荣。
但如今,地上躺满了哀嚎的人,干瘦如柴,每个人身上长了大大小小的脓包,有的流脓发黑,苍蝇围着转,一股臭气久久不散。
樱之忍不住,转过头干呕了声。
楚灵尘也皱了眉,这些染病的人难道不该隔离安置吗?怎么能任由他们随意躺在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