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仁宗会喜欢陈世美那样的驸马爷?深一步讲,你要好好理解‘秉公断案’那个‘公’字的真正含义。”
“太师学识渊博,请您赐教。”
“公,可以说是公民、公正,也可以理解为朝廷。但综合考虑,朝廷的利益应是高于一切的。因为,只有大宋朝好了,老百姓才能好,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是,太师讲得太对了。”
“你来前,我正在看我年轻时写的楷书。”蔡京说着,从桌上拿起那张他得意的墨宝递给聂山看。
“太师的楷书甚是稀少,今日能见,三生有幸呀。”聂山接过字帖仔细地欣赏,“蔡太师,苏氏夫人是谁?是——”聂山以为苏氏夫人是苏东坡的夫人。
“是我好友蔡君砺的夫人。”
“太师,您的楷书写得真好。”聂山赞叹道。
“那时我还有心情端端正正地写楷书,现在倒写不成了,为什么?”蔡京给聂山看他写的楷书是有目的的,他要举例说明。
“太师,您现在一样能写好。”牛山并不是下面要讲什么。
“聂山,不是我自谦,是现在考虑的事情太多,心绪乱了。”蔡京说出了他作为当朝太师的难处。
“就像我们断案一样,干扰太多,公正不好掌握?”
“对!但这里面就有技巧了,就像我写行书一样,它是打破平衡,又归于平衡的艺术,你掌握了这个秘诀一样可以成为书法家。”
“真知灼见!”
“你们都是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又加上官场磨砺数载才有的今日成就。珍惜呀,聂山,多为百姓做点好事、实事,不要辜负了朝廷对你们的信任。”
“太师,我谨记教诲。”
“你和王黼是同期生吗?”
“我比他早几届。王黼有太师的抬爱,仕途顺畅些。”
“实际上,我没有亲疏厚薄,工作原因使我和他接触得多一些,更了解他。”
“王黼为人聪明,工作能力也很强。”
“一点不假,他收购任贵堂的老宅为朝廷节省了不少的银两。”
“那个宅院不是任贵堂捐赠的吗?”聂山明知故问。
“任贵堂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没有捐赠。”蔡京很肯定。
“王黼能言善辩,他没……试图救任贵堂一命?”
“任贵堂整死了李师师父亲,求谁都没用!”
“可是,太师,任贵堂死后那笔卖房巨款下落不明啊。”
“没在他妹妹任翠花手里?”
“没有!”
“你……是怀疑,任翠花为了保住他哥哥的性命,卖房子的钱被人骗了?”
“是的。”
“要是那钱被火烧了呢?”
“烧了也应有灰烬,可现场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朝廷大宗交易都是用纸币,牛大油铺烧得一干二净,怎么会留下痕迹?”
“那样,案子就更难查了。”
“你们肯定暗中调查过王黼,他有巨额消费么?”
“他没有。现在的大额消费就是买房,《清明上河图》豪宅的买家,除了皇亲国戚,就是江南富贾,没有王黼的名字。”
“朝中大臣没人买房?”
“好像……只有蔡攸买了《北岸华庭》的房子。”
“聂山,你确定?”
“没错,我查过。”
蔡京听聂山如此说,他心中一沉,然后讲道,“实话实说,我和儿子多年没说话了,他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们父子有这么大的矛盾?”
“不是矛盾,而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同意您的施政纲领?”
“一言难尽啊!”蔡京想起儿子失望至极,他开始担心儿子和王黼作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聂山,蔡攸如果有问题,你可查他,我绝不姑息,他是他,我是我。”蔡京亮明了态度。
“太师,我没怀疑蔡攸钱的来路,终归他为官多年,有此财力。”
“你怀疑王黼?你是不是觉得,我给王黼的权利太大了,缺少了制约?”
“太师,您是指让王黼发行纸币的事吧?”
“对!”蔡京果断说道,“朝廷发行钱引是为了给汴河开发筹集资金,我怕一旦资金出了问题,麻烦可就大了。”
“太师,钱引为银号票证,来往都有痕迹,我会查得一清二楚的。”
“好吧,拜托你。现在王黼到江南采购湖石,你要借机把王黼的每一笔收支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是!”
聂山领命起身告辞,蔡京没有心情相送,他知道,聂山说不查他儿子蔡攸是给他面子,当他看到聂山走出了房门,走远了……像得了一场大病,瘫倒在太师椅上……